麻烦事越多,裴时越是意识到自家秘书的重要性。
没有谢殊的日子,他一刻也不能忍受了。
于是大半夜的,他给小秘书打了个骚扰电话。
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裴总吗?您……有什么事?"对方的声音显然不对劲,不像睡梦中被叫醒的惺忪,倒像是一种病态的沙哑。
"你生病了?"裴时皱了皱眉。
谢殊甚至低低地笑了一声:"没事,小问题,谢谢裴总关心。"
裴时听到他不以为然的语气,阴沉着脸拎起了车钥匙:"等着,我这就过去。"
"啊……"谢殊慢悠悠地反应了一下,才推托道:"不用,我……"
然后便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
他于是只能乖乖等着了。
裴时其实没来过几次谢殊的公寓,仅仅是记得位置而已。
他开车本就偏快,从别墅到公寓,硬生生将路程压缩到十分钟,
到了之后疯狂拍门。
可别死里面啊,他不好收尸。
半晌,门被慢吞吞地打开了。
谢殊站在门口,眨了眨眼,刚想开口,就被推了进去。
"滚回床上躺着去,杵这儿当门神呢?"
人在生病时情绪都比较脆弱,谢殊当即就委屈上了:"你态度就不能好点儿吗?"
裴时冷笑一声:"怎么,我是你一万八请来的护理?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指望我和蔼可亲?告诉你,我还就不知道和善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谢殊反应迟钝了些,但脑子不糊涂,当即反驳:"谁说的?你对池忆不挺温柔的吗?你对陆景不挺耐心的吗?还有白暮和江墨……"
裴时头痛地打断:"你怎么还跟他们比上了?赶紧躺回床上再量一次体温。"
谢殊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昏头昏脑地往卧宝走。
几分钟后,裴时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眉心突突直跳。
这人是想烧死自己吗?
他没好气地转过头:"吃药了没有?"
谢殊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声音闷闷的:"还没。"
裴时嗓音沉了下去:"为什么不吃?"
那人还在努力装作理直气壮,身体却抖了抖,把剩下半个脑袋也藏进了被子里:"家里没有药了,难受,不想出去买。"
裴时快被气笑了,他知道这人自幼无父无母,现在只疑惑他是怎么活那么多年的。
只有迅速打电话给周雨,让小姑娘帮忙买点药送过来。
然后恶狠狠地把宁愿闷死自己的谢殊从被子里拽出来,给他进行物理降温。
谢殊拼命挣扎,拼死抵抗。
裴时咬牙切齿。
这人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这么难缠吗?
好不容易把他压制住,裴时试图将他的眼镜摘下来。
谢殊这次倒是反应无比迅速地偏头躲开,声音里满是抗拒:"不要,摘了就看不见了……"
裴时试图耐心地哄他:"只摘一会儿,马上就戴回去。"
谢殊看着他轻声细语的样子,怔住了。
裴时立即抓住机会,挑起镜链防止勾住对方的头发,取下了冷光闪烁的金属镜框。
那对眼睛马上失去了焦距,只剩下茫然,尾端还泛着红,睫羽无措地颤了颤,声音都因为失去安全感带着几分可怜兮兮:"说好了只摘一会儿,你快点……"
裴时平时只能见到这人伪装斯文败类的那一面,第一次发现他如此脆弱的样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周雨拎着药小心翼翼地按响门铃后,是裴时开的门。
小姑娘居心叵测地偏头向他身后的屋内瞄去,什么也没瞄到,失望至极:"那裴总我先走……"
"好了吗?你快点……"屋内突然传来沙哑不清的声音,尾音因为虚弱而发着颤,又像是刚哭过。
周雨眼睛一亮,迅速辨识了出来:果然是谢秘书!
小姑娘抱着已经关上了的门侧耳细听,没听到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退烧药啊退烧药。
一看就是完事之后没及时清洗一下处理一下。
其他同事有理有据的分析果然没错,谢秘书就是被裴总包了!
不行,这么大的消息不能声张。
她选择悄悄的,只告诉自己公司的所有人。
裴时折腾了一晚上,筋疲力竭。
天亮时分,那人的体温才降下去。
他只觉得累,想请一天假,手机都掏出来了才想起自己貌似是总裁。
得,上班去。
当天早上,裴氏全体员工看着自己老板疑似被榨干的样子啧啧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