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衫都回来了,可那个女人还是没有消息。
宫远徵看着宫尚角落寞的模样,本想开口安慰几句,不料被金复抢先开口:“还有,她带来上官姑娘的消息了”
宫尚角那双幽暗的眸里顿时掠过一道光芒,起身便往羽宫走,宫远徵自是跟着他一起去。
半年未见,宫子羽和云为衫定是有很多话要讲,可一向克己守礼的宫尚角静静杵在门口,看着宫子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压根儿没给他们夫妻二人独处的时间。
宫子羽深呼了口气,转头瞪向他,一副“我可是执任大人!”的表情。
宫尚角依旧没动,目光投向云为衫。
云为衫自是知道他想问什么,简单安抚好宫子羽后,切入正题。
“无锋内乱,是上官浅把我放出来的”
自云为衫回来才过一炷香时间,宫子羽都只顾上表达思念之情,都忘了问她这半年来去了哪里,为何杳无音讯。
“无锋内乱?”宫子羽擦了擦泪,也换上严肃的表情。
既然云为衫开了话头,宫尚角便没有站在外头的道理,径直走了进来。
“半年前,无锋找上了我的家人,我只好用我自己的命换家人平安,因我还有利用价值,他们没有杀我,只是把我关进地牢”
宫子羽顿时心疼,掌心覆上她的手。
云为衫温柔一笑,转而看向宫尚角,继续道:“直到七日前,我在地牢里见到了上官浅,她趁无锋内乱,把我救了出来”
“那她呢?”宫远徵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愣了须臾。
“她把我放出来后,又回去了”,云为衫顿了顿,轻叹口气,声音夹杂着无奈:“无锋内乱,机不可失,就算是同归于尽,也一定要手刃点竹。这是她的原话”
宫尚角眉头一拧,缓缓垂下长睫,堪堪藏住眸里的茫然与担忧,沉着嗓音道:“无锋内乱,怎么没传出消息”
云为衫也觉得奇怪,峨眉蹙起,呢喃出声:“难道失败了”
“报!”
一个黑衣暗哨疾步赶来,站在门口弯腰拱手,宫远徵不耐命令:“说!”
“据点送来最新消息,清风派掌门点竹,死了”
众人眸光一凝,齐目看去。
暗哨显然是被这架势吓到了,急忙垂下头。
“怎么死的?”宫尚角的语气明显急躁。
暗哨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回答:“不详”
宫远徵:“何时死的?”
暗哨的声音莫名低了下来:“不详”
宫尚角低沉的嗓音裹挟着隐隐嗔怒,听得人毛骨悚然,“尸体在哪儿?”
暗哨缩着后脖颈,颤颤巍巍道:“尸骨...无存”
宫远徵两步走上前,一副咬牙切齿的语气:“你告诉我,什么都不详,是怎么知道她死的?”
“是清风派送出的死讯”
云为衫垂眸思考,片晌后道:“清风派早已归顺无锋,若点竹真是无锋首领,那么他们应该尽力隐瞒才对,怎么也要等到无锋内乱平息......”
宫尚角心下一沉。
点竹身死的消息传出,那就说明点竹的死已经威胁不到无锋,更何况是清风派亲自放出消息。
那么动手的人,可曾全身而退?
尸骨无存?
若非亲眼见证,没有尸体,又如何确认点竹身死?
同归于尽?
宫尚角的心仿佛中了一箭,呼吸都在那一刹跟着断了,他转头看向暗哨,强忍着战栗,厉声命令:“全力寻找上官浅,活要见人”,他顿了顿,嘶哑的声音低了下来,“死要见尸”
宫尚角派了很多人去寻上官浅,甚至动用了宫门在整个江湖的暗哨据点。
宫子羽理解他的心情。
如今他的云为衫回来了,还将家人一起带了回来,不再受无锋胁迫,云为衫便不会再走了。
可上官浅却生死未卜,杳无音讯。
他作为执任,对宫尚角难得地滥用职权这件事,不仅没有阻挠,反而选择实时看戏,还经常派金繁去宫远徵那儿探消息。
让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宫二先生,举全宫门之力寻找一个女人,不好看吗?
起初确实蛮好看,可越往后就越不敢看,更不敢提了。
上官浅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宫门暗哨遍布江湖,竟无一人传来一丝消息。
所有人心知肚明。
杀死点竹这件事本就是天方夜谭,更何况得手后安全脱身呢?
很有可能当场被捕,甚至被反杀。
更有可能是同归于尽,被清风派的人见到了,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宫尚角望着那盆白杜鹃,广袖下的手不禁握紧,指甲渗进血肉传来黏腻的触感,却怎么也抵不过心口的痛。
他双眸发酸,视线渐渐朦胧。
这就是她的选择吗?宁愿自己死,也一定要杀死点竹?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算内心的答案愈发清晰,可宫尚角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她的踪迹。
她说过点竹是她师父,宫门暗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抓到清风派的内门弟子,可得到的回答却是,清风派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叫上官浅的人。
然而名门望族上官家,那个叫上官浅的大小姐,却也不是他的上官浅。
她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那几个月就像是他做的一场梦,梦醒了,她也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