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禾别过头,强忍着泪,怎么也忍不住,索性往后一仰,头靠在李莲花肩膀上,这样汹涌的泪就藏到发间去了。
“师兄,天好像快亮了,我们别睡觉了,一起看看日出吧,你有好多年,好久好久都没带我看了。好不好?”
只听见他温声说:“好。”
云禾给他拿了一件狐裘披到身上,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李莲花失笑:“哪里就脆弱成这样了。”
说着掀起一角把云禾也拢了进去:“一起盖吧,这儿山脚下晨起天凉。”
“嗯。”说着又挨他近了些,脑袋在他胸口一拱一拱的,不一会儿就变得乱蓬蓬的。
李莲花笑了笑,看着微亮的天,轻声道:“天还没亮呢,不如你跟师兄讲讲,这些年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是怎么成了现在万民景仰的国师呢。”
云禾抱着他的胳膊,顾盼神飞地娓娓道来。
“那就有的说了,先从女扮男装闯了军营说起吧……”
……
第一缕阳光从山顶斜射下来,渐渐把整座莲花楼笼罩。李莲花是被方多病叫醒的。
“李莲花,李莲花,醒醒,你怎么睡这儿了?”
他悠悠转醒,彼时天已大亮,睁眼的瞬间被光刺得险些没睁开眼。
方多病的脸就怼在眼前,李莲花登时就清醒了,声音还有些嘶哑。
“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你怎么回事儿,在门口睡了一晚。不是说等何云吗?他还没回来?”
说起云禾,李莲花四处打量了一番,果真不见她。低头看见身上的狐裘,把自己过得密不透风的。
他翻身起来,厚重的狐裘上抖落一封信,他忙捡起拆开,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有事离开一段时日,短则一月,多则两月便归,不必忧心。
方多病抱着剑冷哼:“归什么归啊,真拿莲花楼当他家了。”
云禾不知去向,这让李莲花有些担忧。昨夜她的情状实在算不上好,后来听着她在耳边絮絮叨叨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醒来她便不见踪影,实在不能不多想。但是想知道她去哪儿了也并非没有办法。
笛飞声......
李莲花把信收起来,方多病已经转身进了厨房,噼里啪啦的,他在时莲花楼里总是吵吵闹闹的,也不知他缘何有这么多话说。
……
云隐山。
漆木山夫妇早些年就在这儿避世隐居,山脚和沿途的迷阵,以及住所外的机关都让外人不可轻易探查。
但这么多年,这些阵法和机关都没变过,所以云禾才能仿若无阻地走到门前。只是最后这一道门,没有任何机关,她却不敢轻易迈入。
云禾撩起衣摆,屈膝跪在门口的碎石上,朝着门内高声喊道:“阿娘,不孝女云禾回来了。”
门内无人应答。
云禾双手覆地,弯腰下拜。
“阿娘,不孝女云禾前来拜见。”
无人应,她便一直拜,直到内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音。
“老太寡居在此十年,不敢与国师攀亲,还是请回。”
饶是有所准备,云禾还是被这拒之千里的话刺得心口一疼。她知道伤阿娘至深,若非自己一意孤行,也不会见不到阿爹最后一面,让她独自面对接连失去丈夫和两个徒儿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