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上下交叉,环在肚子上,很是可爱。
两人狡诈,抓住这一点便肆无忌惮。
可若是换成陈文陈先生,两人就要安分多了。
陈先生是所有门客里唯一的一位女先生,她任算数,理账两门。夫人说,这乃当家本事,且交代着要多花心思。
本着女子难缠,几人都很识趣,没敢在课上捣乱,可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对陈先生那发自内心的敬重。
陈先生说过,她虽为女子却不甘于五尺之地,她追求的,是最极致的人格。可又问,什么是最极致的人格,她总说,“愿为坐下菩提一果,方得顿悟一生”。
先生模棱两可的解释,几人稀里糊涂的明白。
听嫦妹妹说,市里的人都议论陈先生是个傻子,因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同她一样不改嫁的人了。
陈先生素爱美,这裙上染的是汴京城里最时兴的花色,上衣绣的是“一年景”,还日日换新,又用以浅紫头巾包髻敛发,活的没有不恣意的。今日着衫,明日襦袄,一天一换。
对此柳沁还总爱模仿陈先生,今天戴个头巾,明天梳个流行发髻。瞧着学究头发扎的好看,改日回去定然学着弄来,真不知是来上学来了,还是比美啊。
陈先生本性和善,是个无论多么生气,都不会说一句重话的人。那次付瑞霖在她课上画了个丑模样的小人,还配了她的名字,周围人瞧着陈先生的眉毛都快扬到头顶了,愣是被她忍了下来,虽没发火谩骂,可在旁边的付瑞霖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周围冷了三分。
这样一位门客,总叫人不敢乱来。
说来说去,最伤脑筋的还属我们骑射先生。他啊,教的课程相对较多,包括射箭,骑术和抢术。
他会的越多,就显的我们越蠢,所以他总板着脸,一副瞧不起任何人的模样,神情严肃,就连举止言谈都充满了尊师重教的韵味。
对于他的指导,没一个人敢说不字,也没人敢不好好的学,所以他的课是我们几个里学的最认真,也是学的最好的。
陈先生每每说起,都很不满,明明她的算数才是最重要,最考验头脑的。那骑射算什么,不是有手就行吗?
原是陈先生,人称铁娘子,她自幼便是汴京城里女子中骑射顶顶好的,对于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就这样,我们七人在这私塾里待了整整大半年。
每逢日出便起,日落而息,几节课交替进行,说无聊呢,倒还真不。戚夫人本是为了让我们的学习生活不那么枯燥,就又开扩了庭院,留出好大一片空地来,足够我们活动。
那庭里,摆着好些稀奇物件,明着是方便我们学习骑射,实地里,哪一样不是为了让我们寻开心。
就如那人形模样的起坐椅,瞧着都好笑。就那个,大兄和顾景秋两人就总爱挤在上面,明知要被训斥,训完下次还继续。
还有立与庭院犄角的两杆一棍,我们亲切的称他为立早杆,这个名字可是专门为我们的常识课先生,章文华先生而取,那板正的身体,严肃的模样,和杆是不是很像,是不是很贴切啊。
逗趣这个,打笑那个,一天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