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次乌龙，顾景秋和戚牧瑶之间，算正式结下梁子了。
平日里遇见，也不屑打招呼，只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顾景秋很无奈，没成想，真给得罪了，过去这么多天，也不见松动丝毫。
戚牧瑶知道书里的许多文章，他早就学过。她也知道，顾景秋欺负她，是因为她没读过书，什么都不知道。
女孩不服气，就私下里请教顾先生，一点不懂，就问明白，短短几天，她进步的很快。
……——……——……——…
“小娘子，不要生气了嘛，好不好，求求你了，顾景秋这个大坏蛋，竟然敢欺负我们小娘子！看我不给他一拳，再来一脚”
“？”
学究讲课五日，总会留一日休沐，那日可以不用待在文墨堂，戚牧瑶就寻了处凉亭消磨，刚拿出书读了没两行，就被打断了。
（你没事吧）
顾景秋用米纸上色剪了两个小人儿，一个颜色鲜亮，一个黑衣粗裳。
“求求了，我只是想同你交好，才逗你的，并非成心的”
顾景秋见戚牧瑶没回话，又换了一种声音，扮演另外一个角色。那声音像吃了只蛤蟆在嗓子里，刻意变细，对于一正值舞勺之年的少年来说，是多么的突兀。
“我不听，你太混蛋了”
戚牧瑶捂着嘴笑起来，先说好，我是被这丑小人逗笑的，和他顾景秋没半毛钱关系。
“我，顾景秋，起誓，今后再不刁难戚小娘子。”
“真的？那你顾景秋说说，当不当罚？”
“小底任凭处置”
顾景秋许的承诺，是说给戚牧瑶听的，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那你自己说说，能做甚”
戚牧瑶终于没忍住，问了他话
“我，我能教你”
这句话一出口，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他，只觉搞笑，这人自视甚高。是，我如今确还不及你，可不代表以后亦不如，年少太轻狂了。
“算了吧，就你，别来羞辱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你不生气了？”
“我没原谅你呢，只是勉强理理你罢了”
刚说完，戚牧瑶就抱起书，准备开溜，她可不愿意留下来，同他一块坐着呢，多尴尬。
顾景秋望着她离开，三步并作两步，看得出来，心情还不错。
刚讲完儒学，没出仲秋（八月），我们终于迎来了文墨堂的第二个小伙伴。
她叫戚霜，很奇怪，她同戚夫人竟同姓，牧瑶闲来好奇问她，才知，她母亲正是戚夫人的姐姐。
戚霜刚收到夫人传书，就立马起身赶过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又加上身体孱弱，染了恶疾，耽误了好些天，到的时候，人瘦了许多，看着不大精神。
再后来屋子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多的是另外三个人的加入。是的，没想到盛大娘子和陈氏上了手段，终还是让夫人松了口，将家中两女，连带着大兄一起送来了文墨堂。
他们的加入，也让私塾热闹了许多。
所谓男女有别，以守纪为要，特将男女分排而坐，男子三人向左，女子四人于右。
刚开始，是以简单儒学为基要，顾先生一人足矣。入季秋（农历九月）后，又开设了多门，有礼乐，骑射以及书法，于是便邀了好几个门客入府来授课。
顾先生庄严持重，步履不苟，上堂则俨若两人，善诙谐，多滑稽，又兼动作，如说滩簧，如演文明戏。
一日，讲《史记·刺客列传》，荆轲刺秦王。他先挟一大地图上讲台，讲至图穷而匕首见一语，突的在讲台上翻开地图，逐页翻下，图穷，赫然果有一小刀，其取掷之，远达课堂对面一端之墙上，刀锋直入，不落地，然遂绕讲台速走，效追秦王状。
他所秉持的是学教合一，在学的过程中，教同学以明理，为方便我们记忆学习，就采取了实事还原，只知，七人台下开怀大笑，不知几人明了其中深意。
相比之下，最无聊的，当属秦远生秦老先生的纠字课了，这课，是为付瑞霖，我，戚霜还有嫦妹妹，额外开设的，因为没有基础，所以要更刻苦些。
可秦老先生总是喜欢先将字作拆分，再进行讲解，可时不时讲着讲着，就开始吹起了散牛。
于是就出现了，上边吹着，下边聊着的名场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付瑞霖，我同你讲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同大家一起上的，他们四人还得另外抽空来上纠字，所以付瑞霖的位置也调整至她后面，这样的安排，反倒方便了他们讲小话。
付瑞霖无奈的摇摇头，这笑话就是听者无碍，讲者大伤啊，看戚牧瑶那样，都快要笑晕过去了。
“邻里一办白事的，偶得公猫一只，哈哈哈，那猫平日里看似与其他猫无异，却不曾料到，哈哈哈，肚子竟越长越大，令人生疑，送医也无法得出个结论来，莫非是这公猫有孩子了？那可真是奇事一桩，那男主人便开始借此为噱头，作灵异玄说，鼓吹该猫为灵猫，后来，后来你猜怎么着？”
“那，其实就是只母猫？”
“不不不”
“后来那猫，被送上祭台做灵事，从台上摔下，送医救治，不得已剖开肚子一看，那肚子里啊竟全是屎，哈哈哈哈哈哈哈”
“戚牧瑶，付瑞霖，你俩给我站起来！”
（“糟糕，一时没控制住”）
“你俩在说些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这，这”（这怎么好讲，讲小话被发现，哪里还好意思说出口啊）
戚霜坐在斜上边，一晃神，就听见戚牧瑶被先生提名。
柳嫦趴在桌上小憩，刚合上眼，就被吵醒了。
先生课上还敢笑这么大声，不要命啦。
没成想，付瑞霖先开了口
“先生，瑞霖斗胆，先向学究认错，不过有言在先，讲可以，但学究不可再罚我们”
秦先生驻足思考，这小子，年纪最小却也最聪明，他说的话，定然有坑。
“行，我姑且答应你”
“相传有位先生，早起凉鞋一双，出门白袜一只，人人皆称远生牌阴阳袜！”
此话一出，全场哄堂大笑，坐着的人笑的捧腹，有的看秦先生的脚，有的看秦先生的脸。
“好小子，嘲笑我呢”
“秦先生方才应下，不罚我们，我才说的”
秦先生瞧着一屋子的可爱面庞，哪里舍得生气。当初戚夫人请他来，无非是想要让他高兴高兴，练不练书法的，没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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