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白来接牧瑶时,还带了些个小厮,那些小厮手里提着的,怀里抱着的全是要给陈氏补身子的。
戚牧瑶先只认作付瑞霖的女兄,按章法不算成亲,自然也谈不上回门,所以要探望陈氏,还得寻个合情的说法。
“走,我带你去见陈氏”
“寻白,你替我去,去看她,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你不想见她吗?”
牧瑶苦涩的摇摇头,不想去见是假的,不敢去才是真的。
“我现在是付家的人,就不去见她了”
寻白的眼神暗了下来,难以置信
“你这个小娘子,既然想去,就去看她,想这么多做什么?”
“不去,我不想去”
“这一次你不看她,下一次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她,你明不明白?”
女子弯下腰,不解的看着她,语气上也急了起来。
或许,寻白更多是怕小娘子后悔,她知大夫人的心病,就是自嫁进付家后,就再没见过东家一面,到后来,再见就只剩下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了。
牧瑶脸憋的很红,她忍着,忍着眼泪溢出来,她何尝不想见她的母亲,见那个为她计深远的母亲。
可她说过,她对母亲说,
“等慈儿在付家站稳了脚跟,一定接您回来。”
她希望的,是让母亲见到一个成熟稳重,聪明慧敏,带她过好日子的姐儿,若她这次去了,便是站在母亲面前,都没脸说想她。
姑娘知道母亲肯定过得不好,去见她,到头来什么做不了,其中的无可奈何,比不见坏不了多少。
“你怎么这么倔,难得见一面,你就去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左右横竖已经到了门口,哪有不回家见母亲的道理,她百般纠结,最后还是随寻白进了门。
“哟,贵人来咯”
刚进门,便看见堂中站着人。那人弓着背,好像正被训斥。寻白拉着牧瑶,直直穿过门屋。
“走,进厅房,见你父翁。”
柳家家主柳万金,他摩挲着唇周的胡子,打量着突然登门的二人,细眼粗眉,实为好色之相。
“小女寻白,见过柳家主君,自知本轮不到我带姑娘过来,无奈主家体弱,派我代她,说话做事自然多顾虑,还望你莫怪。”
“父翁”
姑娘一见到柳万金,便不自觉的躲在寻白身后。
“寻白小娘子,快些进屋。”
“主家知姑娘挂念家里,特让我携她过来瞧瞧。员外也说,思念乃人之常情,想必柳家不会为难。夫人生母走的早,对于这样的事,难免要共情些,还望柳老爷体谅。”
“哦~你们想见陈氏啊,好说好说”
他眯眼打量着寻白,说话轻佻,后又侧身朝方才讨骂的人使使眼色。
“嗯”
想着应该免不了波折,但没想这么顺利
“你们想见呢,我自是愿意的,只是你们还得问问陈氏想不想见!”
“是,柳家主,说的在理”
“那我去问问?”
“好”
柳家主起身,晃到二人面前,斜眼打量着她们。寻白很讨厌这种没有分寸感的男人
“柳家主莫不是斜视了,这可是许多丈人痴呆的预兆啊,且可得小心了”
“你们,不见”
“父翁”
寻白将女孩揽在身后,制止她求情。
“柳家主,这都没问,何来不见一说”
“她现在床都下不来,已经好些天没干活了,能回你什么,我是主君,定然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知道,让女孩出面,只会白遭刁难,且让她放心,交由她替员外,夫人出面。
“合着家主在这,跟我唱戏呢,难不成你是想把这唯一和付家的一点干系,都给毁之殆尽才肯了?”
柳老爷仍不松口,这人啊,可算是应了‘求人是孙子,人求成老子’这句话。
“不知柳老爷记得否?我付家铺子里几张地契,上面有写盛福,盛大娘子的,也有写次妇姚氏的,还有你,柳万金,怎的,都不想要了?”
“付家从商,说话果然财大气粗,要见人,好商量,好商量”
这地契可是自耕户的命脉,若不是凭着那几块地,这柳家如今有没有活口都不一定,说什么都得看在它的面子上,斟酌一二。
“现在好商量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商量,非要我家员外来,你才会好好说话”
“陈氏生了恶疾,传染的厉害,府里人害怕,就换她去柴房睡了,你们去那儿寻她吧,旁边有一后门,看完就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