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啊？”
“盛大娘子唤我寻白就成。”
“寻白姑娘”
“唤我寻白就成”
“哎，好好好，寻白姑娘”
寻白语塞，同二人争辩无果，想想还是算了。
“慈丫头去了贵府，没少惹祸吧，真是亏的夫人宅心仁厚，多多担待啊。”
柳家次妇姚氏先开了口，同人交互，她自认不在话下，见识手段甚至还略高于盛大娘子，只是出身并非良人，其余的哪一点弱于她。
盛大娘子咂舌不满，于她来说，自己才是柳家的当家主母。她同寻白姑娘交际，最为得当，倒是这姚氏怎会先开口，这等不懂规矩的东西，就该关在舀水房里，免得出来招摇。
“陈小妇教的很好，夫人很喜欢”
“哎哟，承蒙夫人垂爱”
“对了，夫人还交代说，改日定会派人替她和员外登府，聊表谢意”
二位娘子一听到付家要登门谢礼，笑的合不拢嘴。
“啧，这高门大户的属实不一样，礼数就是周全。”
“如此行事，不过是为了日后付家有求于柳家时，柳家也能…”
“哎哟，好说好说，寻白姑娘多虑了，这日后有求，定也是柳家求付家的。就算有，大可直说无妨，只要有我柳家能帮上忙的，定当竭力！”
“哎，还得我说，这盛大娘子果然是大家闺秀，了不得！”
盛大娘子从未听过有人这样夸过她，说她是大家闺秀，一时间高兴的没了边。双颊的肉挤上来，堆满了整个脸盘子。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套了。今儿，小娘子想去看她生母陈氏，二位…”
“好说，好说，寻白姑娘，你们只管来，我们随时恭候！”
“寻白替小娘子，谢过盛大娘子。”
“哈哈哈哈，要我说，这慈丫头真是命好，陈氏生她时，足足熬了两日，请来好多郎中，都说救不了，偏她不服，喝了口热酒，一咬牙，硬是给生下来了！”
两婆子忆起旧事，言语中满是玄幻。
“是啊，要是换作旁人，母女俩早就成一捧土了。”
“我只一外人，对于你们家这事，到底算不算幸事，我可实在不好评定。”
寻白自知小娘子命苦难熬，如今反倒被两人转圜成了好命，虚假作态，令人作呕。
“是是是，当然是，不然她又怎会有命遇到贵夫人呢！”
“是吗？可我听夫人说，这陈氏两天生不下来，原是有人给下了药，盼着的是大人连孩子一起没了，盛大娘子，姚氏，你们说是与不是。”
这事儿追究起来，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刚才还乐呵的脸上，布满了褶子，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喘大气。
大夫人既然要认养妇，又怎会稀里糊涂的，不把柳家探查清楚，如何心宽。柳家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亏你俩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寻白姑娘言重了，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到如今能有几个人真的清楚，兴许是道听途说，也不一定呢。”
“盛大娘子说的没错，我家夫人确已是到了老眼昏花，耳目不明的年纪，旁人来说嘴几句，竟连分辨的能力都没有了。”
“哎，寻白姑娘，没有没有，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怎…不敢这样说夫人啊”
盛大娘子嘴笨，姚氏心急，一人一句话，三人皆尴尬。
“行了，我呢，还是去找我家小娘子吧，省的心烦”
女孩抬手，挥挥袖子，拍拍裙边，起身离开。
“咦，这人怎的如此厉害，我们两个人愣是一句软话都说不了，被呛的，红臊极了。”“插你个死的嘴，人家是瞅着我们没规矩，瞧不上呗，说句话都嫌累。还寻白姑娘，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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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姐，你看你，越来越有大家范儿了，咱们呀尊贵着呢！”
“嘿，夫人说先认我作小郎君的女兄，一举一动都得顾及着。”
“是哩”瞧着她现在活的这样好，两姐妹羡慕极了。
“哎，这东西很合适你，我买来送你，好不好？”
柳沁瞧不惯她那踩低捧高，没骨气的模样，斜着眼瞟了好几下。
柳嫦看中的，便是刚才眼巴巴瞧着的那个青玉小佩。那玉佩，做工相对比较粗糙，玉的成色也不佳，但也确实是她花光所有积蓄，勉强能买的起的一个了。
“你喜欢？那我买给你！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对于这些，我一点也不懂，更不喜欢，你待我这样好，就该我送你。”
说完，转身就从腰侧边的小钱袋里掏出了几两银子。
（你看，就连她的钱袋，都是粉色绣金花的，别提多精致了）
那钱袋，是寻白走前，悄悄塞她手里的，袋里藏了张纸条，在付账的时候，她偷偷看过。
这一切仿佛都被她预料到了。
戚牧瑶拿了那个青玉小佩，又拿了个铺里最贵两对玉镯，一对送给柳沁，另一对，是她想送给夫人。
二姐姐原只巴巴的望着， 万没想到慈丫头也会留个给她，收了镯子，嘴也软了。
“你知道吗，夫人她说，要教我识字，你想过吗，想过自己也能成个有学识的闺秀！”“真的？夫人真这么说，我这心里替你万分的高兴，不像我，以后会去个什么样的家里，又嫁给个什么样的人，都还没着落，读书，更是没想过…”
“别呀，别难过，将来你要是嫁人了，我，我定砸一个金簪子送你，到时候，别提多长脸了！好不好”
“你，惯会说胡话，那金簪子带着头多重啊，我才不要呢”
“慈丫头，我的好妹妹，这戚夫人竟能为你如此，她真是个好人，要不然你求求她，让我们…”
“三姐姐，你才来不久，要不我们一起去别处逛逛。”
柳嫦无视了她说的话，这二姐姐的心思，没人比她更清楚。
人还没张嘴，便已明晓，论见风使舵，这母女俩算是汴京城里的佼佼者了。
“二姐姐这话，我可就不好答复了，这夫君家里的事儿，本轮不得我一个小孩说嘴。你却要来这样要求我，我既说是不帮，你也不乐意，可我若说帮，要最后没了音讯，又叫你我姐妹心生嫌隙。再者如我真去开了口，倒还让付家人觉着，咱们柳家是何等下作的人家。更甚，若同柳家断了来往，最后叫我难做。大姐姐，你说，嫡母，她是会打骂我，还是训斥你呢！”
柳嫦没想到，这三姐姐好像并不想让步。如今的她，当真不一样了。
“你，还真是好口舌，搞的跟我非逼你去不成。以后我若寻了好人家，你啊，最好别来张嘴求我。”
“以前的我，只教的容忍，可如今，我要学的，已经不只是容忍了！还有，二姐姐，若这三妹妹实在喊不出口，你大可以和我直说，我也权当没你这个姐姐。”
“你”
柳沁多次吃瘪，这次反倒不敢轻易回嘴，只得暗自使劲，将所有力气通通撒在帕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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