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阵,月下的薄雾才渐渐散去。
月长老拿起拟好的告示,交到门外跪着的侍卫手中,:“立刻将新执刃继位的消息传给所有前哨据点,昭告江湖!”
侍卫众人领命:“是!”
侍卫带着消息往四面八方而去。
而宫门内部,白色天灯徐徐升上这寂静且悲凉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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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夏这边刚接到新执刃继位消息,宫远徵噌的一下从石阶上站起来。
“宫子羽也配当执刃?!”少年精致的脸被愤怒占据,余夏抿了抿唇。
她这时候该说啥?附和宫远徵的话?可宫子羽和她无冤无仇,更何况她还觉得宫子羽人蛮好的诶。可是,宫子羽也确实不是执刃的最佳人选。
她没说话,只是望着已经快不见踪影的白色天灯。
少年气呼呼地往羽宫赶,头发上的小铃铛一甩一甩的发出清脆的声音。
“诶,宫远徵你等等我啊!”余夏提起裙摆追上他。
真是的,怎么感觉她一天下来不是在追宫远徵就是在追宫远徵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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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宫已经被下人布置成了灵堂,大殿中心摆放着两个未盖住的棺椁,分别是宫唤羽和宫鸿羽的。
宫子羽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一样来到羽宫,背上还隐隐残留着刺痛感。
舞姬夫人头戴白花,在一旁低声啜泣。
宫紫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想上前安慰,却又停下步子。
是了,这种时候,一切的安慰都显得苍凉。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灵堂内的人被惊扰了,转头去看,是宫远徵,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藕粉色锦服的少女。
见过她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余夏。
宫远徵气势汹汹,好像要在灵堂大闹一番,余夏赶忙拉住他:“宫远徵,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少年一把将她的手甩开,跑进灵堂,看见了棺材和尸体,一时间愣住了。
宫子羽原本安安静静地跪着,看见宫远徵来了,浑身气力上涌,跑上前抓住了少年的衣领,双目赤红。
“宫门嫡亲一直服用你制作的百草萃,理应百毒不侵,我父兄却中毒而亡!你们徵宫在干什么?!”他方才在那小房间里看见父亲唇色发紫,是过中毒的表现。
花长老呵斥住他:“子羽,住手!”
宫远徵甩开宫子羽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冷冷地盯着宫子羽。
月长老沉声道:“徵公子,不得对执刃无礼。”
宫远徵抬起目光,脸上原是桀骜的表情,听见月长老这番话后很快转变成了震惊和不解。
“执刃?就他?”
宫远徵不可思议道。
余夏走到宫紫商旁边,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
月长老呵斥:“远徵!”
“荒唐!宫子羽为什么是执刃,我哥宫尚角才是执刃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宫远徵难以接受,斜睨着宫远徵,眼中满是不屑。
月长老回他:“宫门初代执刃定下两条家规:其一,宫门不可一日无主,执刃一旦身亡,则继承人必须第一时间继位;其二,如若执刃和继承人同时死亡,则必须立刻启动缺席继承。宫尚角不在旧尘山谷,按照祖宗规矩,符合条件继承执刃的,只有宫子羽。””
宫远徵欲再争辩:“可是宫子羽——”
花长老脸上已经有了怒意:“够了!老执刃和少主这些年忧思劳顿,万事以宫门为先,不幸遇害,宫门上下哀痛。现应全力安排丧仪之事,尽快恢复宫门秩序,不可自乱阵脚,让外敌伺机发难!有任何争议,等尚角回来再说!”
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宫远徵还在这里争论这些事情,虽说他才16岁,但也应该理智一些了!
此言一出,宫远徵无话可说,只得离开。
余夏这次没有跟上他,只是盯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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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后,人群已经散去,宫紫商也准备回房间休息。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宫紫商顶着一双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对她说,这是哭肿的。
“不用。”余夏摇头,从袖中拿出一瓶药膏递给宫紫商:“回去记得涂在眼周,不然明天你就要盯着一双核桃眼见金繁了。”
宫紫商笑的有些勉强。
今日,他们都很累了。
宫紫商离开,唯有宫子羽独坐在屋檐下,金繁守在他身后。
雾姬夫人面色苍白,眼底掩映不住伤痛,她抱着一件斗篷朝宫子羽走去。天忽然飘起了微雪,她把斗篷给宫子羽披上。
温暖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晃神,又想起儿时与父亲的点点滴滴,眼眶又红了。
雾姬夫人知道安慰也是徒劳,在这陪了他一会儿便也回了自己的寝宫。
余夏轻轻叹气,走到宫子羽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