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下）

麻瓜的医院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医疗翼从来不会存在的味道。护士小姐行色匆匆，小车的轮子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该庆幸不是见心理医生，毕竟医院是没有心理医生的。我乖顺地由医生查看我的脑袋，他年纪看起来很轻，戴着副银丝边的圆框眼镜。

白大褂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头部并没有外伤，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年轻医生说道，随即脱掉手套，“去做个检查，梅兰达护士会安排好。”

希尔点点头，我跳下椅子跟在梅兰达护士身后，大概就是拍拍片什么的。

我耸了耸肩，希尔留在就诊室和年轻医生攀谈起来，他们似乎认识，医生方才严肃的面容变得松懈，但还是一板一眼的模样。

“你说大概是几个月前受的伤，那现在检查出来就只有两种可能，”医生推了推眼镜，继续道，“一是完全好了，其次就是坏的情况，但你之前在电话里告诉我她还吃着一种药——也可能是没有完全好，你也不愿意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药，这不好讲，所以还是要等检查结果出来。”

“当然，抱歉，”希尔当真是有空说不出，麦格夫人的保密协议还躺在他的抽屉里，他答应不能讲关于魔法世界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麻瓜。医生明显是个麻瓜。

年轻医生叹了口气，“我安排了最详细的检查，除非是心理问题否则，”他停顿下来反问道，“不是心理问题对吗？”

“当然不！”希尔连忙喊道，“这不可能不是吗？”

“哦希尔，我不能保证……”

“所以还是等结果对吗？”

就诊室的挂钟一点一点旋转，希尔坐在椅子上烦躁地绞着手指，医生在办公桌前浏览关于贾斯汀小姐相关的病例。

时间在此刻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就在希尔已经开始发呆，回想着贾斯汀受伤的几天后被布切尔寄走的信封，那是公司统一的信封。

他其实想问问小女巫的情况，但又想不出究竟该以何种姿态来询问，到最后那张写满了字迹的纸到底是没有到女孩手里，她拿到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壳。

“本医生。”护士小姐的声音响起，希尔哗的站起来整个人突然紧张起来。

“让我看看吧，”本医生接过那些检查报告，认真审阅起来，他边看边走到位子上，希尔死死盯着男人的表情。我倒是不以为然，随便地站到一边逗弄起窗台上的植物，是一株芦荟，小小的一颗壮实得很。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希尔着急地问道，但偏偏又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嗯——”医生拖长了尾音，摸着下巴，突然换上笑脸道，“没什么问题，很正常。”说着就把报告瘫在桌上给希尔看，解释这些地方在我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上发育得有多棒。总的来说就是我非常健康，好得不得了。

“所以，”医生瞧瞧在希尔耳边提醒，“有可能是心理问题，你知道吗？”

希尔嘴角一阵抽，他不可能去想莉莉安是这方面除了毛病，所以现在他花费了好多英镑去确认那个教授是对的，小女巫是对的，麻瓜的身体和巫师的身体不一样，完全不能用麻瓜的方法去看巫师的毛病。

“走吧，今天真是够了，”希尔揉着额角，心里十分抗拒这个事实，但又暗自欣喜。我停下摸芦荟的手一溜烟率先跑了出去，这个结果还是在意料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