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仙子

商场在双休日总是有格外多的人，尤其是迫不及待全家出动的一大家子。希尔拉着我背后的蝴蝶结像牵小狗一样，“小心点姑娘，看好你要的除草剂，管好你乱看的眼珠子，我可不会掏再多的英镑付给你买零嘴。”

“当然当然，我只想要瓶大号的除草剂，仅此而已。”

男人撇撇嘴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小女巫。”

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满是新鲜做出的甜点，它们被放进透明盒子里吆喝着孩子们，而孩子们则吆喝着父母，至少买上一块小蛋糕也好！瞧瞧它们是那么美味啊。

“你不能多吃，跟妈妈保证只能在下午茶时来上半块好吗？”满怀对骨肉的疼爱，家长们向来不会拒绝一点含着祈求的话。

希尔有意无意地看过那位年轻的妈妈，女人穿着一条嫩黄色的长裙，孩子是个还没到希尔膝盖的男孩。

他有一头漂亮的小金发。

“你也要吗？”我看着男孩踮起脚尖拿起一份奶酪蛋糕，上面有层红色的果酱，转头向希尔问道。

“不，我才不喜欢这种甜食，”希尔希尔毫无吝啬的大声嘲笑道，“那些吃了这种蛋糕的小孩会怎样？牙仙子会把他的牙齿全部拿走，不然留着也是祸害它们。”

“嘿——你在做什么？”年轻妈妈对希尔不悦地皱眉。小男孩抬头看女人，手指抓着盒子的边缘，细细的眉头拧成一团，“妈妈，我是不是坏孩子，我不想牙仙子认为我会伤害我的牙齿……”说完还张开嘴巴给女人看，那口牙白白净净的很健康，小男孩继续说道，“妈妈快看，它们还好吗？你早上上班的时候我也有好好刷牙哦。”

“当然了亲爱的，它们是最棒的牙齿，”女人弯腰温柔地揉了揉小男孩的头，随即猛地起身死死瞪了眼希尔，把孩子抱起气愤的离开了。

小男孩的视线从女人肩膀上探过，他揣着那盒蛋糕迷茫地看着希尔，大哥哥是不是很怕牙仙子拿走牙齿？他的妈妈没有告诉大哥哥好好刷牙吗，大哥哥是不是不乖啊。

“嘿，他还是个孩子，”我忍不住说道，希尔像是没听见我说话松开了蝴蝶结，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去。我小跑着跟上，完全不知道希尔突然这下子是怎么回事。

他平时对我也就算了，可那个男孩，他根本就不认识。

希尔也完全没有想和我聊这件事的意思。

一直到我在货架底下拿起那瓶诺拉之前惯用的那款除草剂，希尔也是安安静静的待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的付款，安安静静的和我走到车站，安安静静的等车，上车，走路回家，到家。

怎么回事？我把院子里新摘的百合插进花瓶，希尔的背影在厨房晃动，默不作声的准备午餐。

现在整栋房子只有刀具跟菜板碰撞的声音，两只猫头鹰待在一块休息停留在客厅的笼子里。

二楼储物间的坩埚在慢慢熬着魔药。是我清晨放下去的水仙根粉和艾草，这个生死水制作的时间和看管很松，回来时我只需要再降低点坩埚的温度过半个钟头就熬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希尔十分需要来上一点，生死水也是强效的安眠药剂，希尔的黑眼圈很重，他作为可怜的实习生，有这样的情绪变化似乎也很正常。

对此上辈子的我非常有发言权。我浑身一哆嗦，想起拿着少的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工资却要干大胖子的活，就有种看不到明天太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