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如她对布鲁诺说的那样，面具没有真正的嵌死进肉里，而是在前额左右两处各打进头骨里一枚钉子，金属面具扣在两枚钢钉中，将螺母拿下，便可将义面摘下。...
面具之下，隐藏着一张残破的脸，没有皮肤，连肌肉都缺少几块，下颚更是有一个洞。肌肉呈现暗红，且一条条甩出，如开线的毛衣般。反观铁面具里，附着有一层面皮。
或许是哪个倒霉的脸，在死后被割下，让自己的脸避免铁到金属，至少多少能舒服点。时至今日，整个面容仍然是火辣的疼，肌肉纤维的缝隙中也总是流出脓血。万幸还留有眼皮，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睡觉。
用清水冲洗血色的面庞。其实这座城市倒也不是那么缺水，近些年来发现大量地下水，多到够所有人挥霍几百年。
难以想象拥有这样面容的家伙还活着，若不是没找到合适的面皮不然……干脆缝合上去得了，还免得戴个死沉的义肢。将洗下的血水倒掉，转而进入浴缸里享受一下。身体不少也同样残破，这缺一块，那少一块，但都已经长好的差不多，全都是些旧伤罢了。
虽然是冷水，刺激的皮肤起疙瘩，但能被淡水包裹的感觉还是幸福。一直到门外的莉斯开始催促他时，才肯从这摊水里出来。将金属义肢重新戴上，换上一身还算宽松的休闲服。
“这么慢…我都快睡了一觉”看着从浴室里出来的人，她忍不住的发牢骚。
“我要睡觉”费洛斯直接躺在床上，面朝着天花板。
“我的衣服你还没洗呢”
“等我醒了再说……”
“真的…啧”少女暂时也没有把他硬拽起来的心思，进到浴室里将自己的身体清理干净，把汗都洗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最好。
躺在床上，望着进入浴室并关上门的她。缺少的面部有时候也不全都是坏处，往这里一躺，别人都不知道你是睁着眼睛还是在那真的打算睡觉。
躺了会儿，困意自然就上来了，闭上眼，马上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自己自然醒来。看着床边还燃着的蜡烛，但她已经躺在另一张床上睡了。睡了也不把蜡烛掐灭，浪费了这么多。
不过可以通过剩余的部分，大致判断自己睡了五个小时左右。打了个哈欠，虽然还有些困，但已经不太想继续睡了。
在床上躺了会儿等自己肚子饿了后起身，将蜡烛熄灭。既然她还没醒的话，自己就先出去吃点东西，顺便给她带回来点。
刚一出去，就看见打大厅那有几人围坐在石桌附近，似乎正商量着什么。布鲁诺、阿克、安里克、安尔柯尔麦和……是马里斯吗？
“你休息好了？”见到有人来了，几人暂时停止了交流。坐在首位的柯尔麦转头，跟费洛斯打声招呼，说道。
费洛斯点点头。
“既然来了，就坐一起聊聊吧”布鲁诺那家伙招呼着他过来。
“不了，我要吃点东西，还有过会儿我要进城里看看哈兰”
说完费洛斯就直接往厨房方向走，也不管他们了。他们似乎在背后对着自己说了什么，不过听不太清，就算了。
进入厨房，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血味。满墙吊着都是切开的尸体，有些还没处理干净，内脏、下水什么的，都没刨干净。
有呈半截的，还滴血，看上去新鲜的很。许多生物的都有，其中为马、老鼠与……它们最多。刚一进入还能听见有人在切肉的声音。
往里走一走，血腥味更浓，便看见有位屠户在处理这些。案板上还放着半截人骸，靠近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带回来的那几个。
“呦，饿了？”大汉放下手中切肉刀，找块干净的白布抹了抹手上的血腥。
“嗯……晚好戈叔，还没处理好吗？”
“快了快了，最后一块了，今儿宰了好几匹马，要不是草料没了，不然我还想多养几天”
“光这些够我们吃几天？”
“光马都得五吨，那四个人快七百磅，把骨头啥不能吃的都剔了还能有个三吨多……三四个月吧，你还要把它们分发出去吗？”
“我们估计吃不了一半就得烂完，还不如给他们点”
“说的也是反正也是浪费”要保存这么多肉，几乎只能用腌的或者风干。腌的话，他们没有这么多盐，且要将这些都腌上，先不说累不累死人，光放的地都得现挖。大汉点点头道。
风干还得派人去看着，不然附近的贫民看到，不出三天就能给偷光了。
“所以你是要出去吗？”大汉取下来一块肉，转而到另一个案板上，稍微切了切。
“嗯…我想去城里看看哈兰最近怎样”
“哈兰？…嗯”
“他怎么了？”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明显到可以被费洛斯给听出来。
“没什么，只是最近一只手断了”
“出什么事了”
“跟他一个朋友去城外搞点东西，然后被蟑螂把右手咬掉了”
“啧……”说起来，第一次遇到布鲁诺时，他只是运气好到极点，可以从绿洲徒步走到城外三四十里以内，被老鼠袭击的绿洲佬。若不是费洛斯好奇他为什么会一个人，且没有带任何东西的话，他现在已经变成一堆粪了。
“什么时候的事”费洛斯追问道。
“大概……三天前吧”大汉思索了回，且将切完的肉扔进了一堆炭火里。
“还好”过了三天还没被毒素杀死，那么就说明没什么生命危险。看起来哈兰跟布鲁诺一起来到恶地生活了几年后，体质已经变得跟当地人差不多。
“嗯，这么多年我也见到了不少绿洲佬来这儿定居，不是被风沙呛死就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感染什么玩意儿，反正死了一大堆”说罢戈叔把手插进炭火里，徒手把那块肉翻了个面，继续捂着烤。
“刀给我，我帮你剔两下”
“行，记得把贴骨肉单独放在着篮子里”
大汉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个位置，且将手中崭新的切骨刀递给费洛斯。案板旁边，地面上放着几个半人高的铁皮筐。他指着其中一个，且拿起一个白罐子，将炭火里的肉拿出来往上面撒盐。
左手抓着一条肋骨，切肉刀横着切进肉里，刀刃紧贴肋骨，再横着往下面剔。各个部位的肉都有不同的铁筐装，这筐装大肉、那块儿装碎肉、旁边放脂肪、肥肉。将最好的贴骨肉放进手边第一个。
“是安里克打的新刀吗？”
“啊是，之前那把刃崩了”说到新刀，戈叔看起来心情不错，看的出来他很喜欢这把刀。这新刀用着也的确比之前的老刀要顺手多了，不过背这么厚，比斩骨刀要厚的多，估计又是按能切菜也能砍人的标准搞得。
“这次出去用不用给你带点啥？”
“我想想…”说罢，大汉去旁边墙上的台子翻了翻，又到一旁盖着的篮筐那儿看看。搞完一圈后，接着对费洛斯说。“盐快没了，带点盐”
“我带回来那批东西里有盐，去跟布鲁诺说声吧”
“挺巧…去擦擦手，你的饭快好了”
大汉把肉从火里拿出来，又放上去个铁罐，在里面倒上了点香料和其他什么调味。熬出来点酱汁，浇到肉上，又从旁边的框去除点面包，烤了会儿后，就跟肉一起递给费洛斯了。
“谢谢”用白布擦完了手，掀开一点面具，从边上随手拿起个叉子就开始吃。在这里待久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血腥味已经习惯了，就自然感觉不到恶心。吃了几口后想起来什么，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再说。“啊对了，再给我弄一份，莉斯还没吃呢”
“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忘了”
“吃完后把盘子给我换回来”放下刚拿起来，还没切几刀的肉和刀，继续去搞吃的。
又过了会，期间闲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直到费洛斯的嗓子眼再次感觉到发疼后才拿着吃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从进入戈叔那儿到出来，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但此时他们还在客厅那里说，虽听不清聊的是什么吧，但语气上似乎又吵起来了。反正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推门就看见莉斯正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眼睛半闭不闭的，还打着哈欠一副更醒来的模样。
“醒了”将那盘吃的放在她的床头柜上。
“嗯……”见到他回来后才打起来点精神。“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段时间”费洛斯起身，去旁边的柜子里将待会要换上的衣服拿出来。既然去城里，就不打算穿大衣去，还是换身平民的衣服比较好，不引人耳目。
“顺便帮我拿下”
“额……”将自己要换的衣服找出来后，又打开旁边的继续翻找，最后找出身粗布衣服扔给她。
用棉花和各种枯萎植被做成的粗布，外表上看着还说的过去，但穿在身上挺喇皮肤的。
“不是这件，这件下面那件”她拿起这个衣服，又扔了回来。准仍在听见她说话，回头看她的费洛斯的脸上。
“呵…再这样我就把你衣服全撕了”抓着这身，叠也不叠直接扔回柜里。
“随你喜欢吧，还有，我的衣服你到现在还没洗呢”
“我忘了，现在洗”抓起下面那套浅灰的。一件布匹织物做的，一般平民不太能穿得起的好布料。拿起另一具肉色的金属面具后，就走进浴室里面，拿着那盆脱下来的衣服，放水就开始洗。
将那些衣服都挂在通风口，准备晾干且将面具更换后就出来。前段时间安装了纱网，也就不怕什么粘上从常年未清理的，通风管道里出来的灰尘。
出来后少女已将衣服换好。那件灰衣服穿着看着还算紧身，有点皮革的感觉，胸下部位有皮带，似乎是作为固定也似乎是作为装饰？整片小腹与整个手臂全都露出，仅盖住肩头。下身穿着长裤，勉强还算宽松，裤腿用绑布勒紧，脚环绑到膝下，为了放置风沙进入与行动方便。不知是刻意还是怎的，裤腰位置有点偏低。
“别太引人注目”只是瞥了一眼，随后就把她扔来，换下的衣服内衣接住，放进柜里。开始换上自己的衣服。
“外面太热”
“是你身体凉的跟个绿洲佬一样”说起换上，其实连背心都不用脱，直接拿着个长袖往身上套，再用绑腿绑住鞋口与裤腿就行。
“嗯哼~总比你这样戴了个奇怪的金属脸的家伙好”
“我这是为了不引人瞩目”待会出去还会戴一个帽子，毕竟在这里让自己越普通越好，以及断肢的家伙有很多，但需要脸部按义肢的家伙，很少，这么多年似乎只有他一个才需要。毕竟戴上帽子后，乍一看估计还会以为只是个相貌不佳的人，只要不仔细看……
“备受瞩目的感觉很棒的”
“你要是喜欢这样，还不如咳咳…去当个喇”原本只是微弱的疼痛，跟她忍不住说了这么多后，嗓子已经疼到开始发齁，咳了两声，感觉嘴巴热乎乎的，片刻后有些干。大概知道这咳的是血，说完这句后就不再说了。
“究竟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呢……”她随口说了句后，也不是疑问，而是抱怨。二人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便出门走进另一侧隧道里，开始向城中，哈兰的酒馆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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