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背景的小人物，连维权的成本都足以将其压垮。
这是萧郁醒来后，看着窗外，却冒出来的这样一个想法。
外面朝阳初升，车水马龙，一片晴朗景象。在她眼里却是以乐景衬哀情的真实写照。
外婆的事，能怎么办呢？他们甚至耗费不起与晋龙对抗的代价。也不过是赵娥辞职，领取微薄的薪水后走人，从此两不相干。
当然，往后她和黄时羌是绝对不会再让赵娥去任何地方上班了。而接下来他们要承担的，除养活自己外，还要再加上一个外婆/奶奶。
老人家不愿自己成为子孙的负担，亦不想孙子孙女工作过于劳累，随黄时羌萧郁搬来市区后便希望自己也能去上班，做做保洁之类。二人一开始自然不赞成，但赵娥坚持，而且之前有过工作经历。拗不过老人坚持，便想先让赵娥上着班试试，能否行得通再看。
然而赵娥上班不到两个月，便出了这次意外。
入职时公司对赵娥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而自赵娥某次拖地时不小心弄脏客人的鞋后，钱敏静和她的一众员工从此开始了晋龙内部对待新员工的“潜规则”。
先是谩骂恐吓，以赵娥不小心犯的错为由，将粗重累等活无底洞的强塞加到赵娥工作任务中，一时多了这么多不应有的任务，赵娥自然不堪重负，心急之下错漏更多，钱敏静等人后来甚至直接上手。
严重的一次便是昨天，黄时羌和萧郁在监控器里看到的画面，竟是某个男员工对赵娥大打出手，拳头径直落在赵娥的小腹上。
……
黄时羌去上班了，给萧郁留了条微信。
“奶奶的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你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去晋龙。”
她也不敢去了。
现在回想其实心里还是会怵，昨天脾气一上来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冲到晋龙闹了那样一出，说实话——这已经是萧郁迄今23年人生里干过最疯狂的事了。要不是对方欺人太甚，萧郁的这一面恐怕永远不会露出来。在别人眼里，她其实一直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乖乖女。
哪怕只是表面上。
很多人说她高冷。只有萧郁知道，她只是不爱说话，才显得特别安静。
她骨子里也不想搭理任何陌生人。
上一次这样，是高二的时候。
她抱紧自己，庆幸还好昨天黄时羌在她旁边，现在她已经开始担心昨天的事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了。
莫说晋龙公司，以钱敏静的风格——答案是必然的。
但是她后悔吗？
不。再给萧郁一次机会，她依然会这么干。
八点四十。
萧郁嘱咐了赵娥尽量少出门，没事就待在家里等她回来后，走了。
上班。
然而最近似乎诸事不顺。
临下班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上一波营业高峰期刚过，店里没客人。彼时萧郁正蹲在前台桌下偷偷刷着手机，等待到点下班。
萧郁目前打工的地方是一家奶茶店。全国连锁品牌——米雪。
制作后台方忽然传来几声尖叫，萧郁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听到大量的水流出来的声音。
“怎么还越搞越糟呢，还不如刚刚那样先用着，现在完了。”
萧郁听到其中一个店员的抱怨。
她朝后面喊道，“张星，怎么了？”
被叫张星的人还算冷静，回过头道，“水管爆了。”
“水管不是之前就报修了吗，公司还没派人过来？”
“公司那边说没那么快，可能也忙不过来吧。昨天说要到周三才会有人过来。”
今天是周一。
“那就这么看着水管爆了？”
“卢姐说让我们从柜子里拿塑料的管子先顶着，只能先这样了。小燕刚才拿了想试试，但我们都不会装。”
卢姐是米雪在南谙这片区域的门店督导。
合着她们刚才在那捣鼓半天是搞这个呢。
萧郁翻了个白眼。
她厌蠢症似乎又犯了。
“我来。”
后台三四个女生瞬间安静下来，纷纷退开。
萧郁起身，把手机塞到前台的柜子里去。由于一心都在爆裂的水管上，没心思注意别处，便也就没看到正准备进店的客人。
后台的几个女生也没注意到。
萧郁先是看到一片狼藉和被拆下来的旧水管，以及还未滴尽的细水流。
小燕把手上的塑料水管——已经被挤得有些变形的水管——递给她。
萧郁接过，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其实她也没换过水管。
毫无这方面的经验，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那么萧郁的自信和说出那一声“我来”的底气来自哪里呢？
她对着排水口摆弄了几下，又捡起旧水管看了看，想先了解旧水管原来是怎么装的。
然后对比新水管和旧水管的结构。
……
萧郁逐渐有了点信心。把新水管的头拆开，直接对上排水口。
倒也不难嘛。
这种尝试新鲜事物亲自动手并自己研究成功的乐趣，萧郁还是十分享受的。
很好，又积累了一个生活经验，从今以后她也可以自称是装过水管的女人了。
然而水管几经摆弄，本就是作为备用的简易自装水管，质量不太行，装上后仍在漏水——不知什么时候又把水管弄破了。
“柜子里还有没有新的水管？”萧郁问。
“好像还有两个。”张星说着回过头，“哎！”
几个女生齐刷刷回头。
前台站了位不知到了多久的客人，也不说话，来了后就站在那等着。
“不好意思，”张星忙上前去迎客，“店里出了点意外，让您久等了。您看下需要点点什么？”
一边招呼着，一边拿了新水管递给过来接的小燕。
客人说了点什么，店员们开始忙起来。萧郁始终没回头。
小燕把水管递给萧郁。
“我靠是个帅哥哎……！！！”
“真的真的，好帅woc！”
“也很有礼貌！他居然就在那干等着，不会是个笨蛋帅哥吧？”
“哈哈哈哈哈……”
前台。
“你们店的水管坏了？”那位“帅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从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装水管的萧郁。
张星脸有点红——这该不会是帅哥主动跟我搭讪了吧……
“啊…对，”张星回头看了一眼，“我同事在修呢。”
花痴。
萧郁一边腹诽，一边直接坐在了地上，休息着。
小燕路过，“怎么啦？”
累的呗。
“我拧不紧。这样后面用久了还是会掉。”
萧郁不够力气，其他女生同样也不够力气。
“要是有男生在就好了哦……”不知是哪个店员突然叹道。
话音一落，众人极有默契的朝前台看去——
欸，帅哥呢？
后台的门忽然被推开，随着带进一阵清凉的风。女店员们瞪直了眼，将发未发的尖叫声被扼制在嗓子眼。
门落下，萧郁眼前忽然多出一只修长的手。她皱了皱眉，头往旁边转去。
帅哥认真的样子还是挺养眼的哦。
下一秒，萧郁：“你怎么在这里？”
店员们原本压下的震惊又被提了上来。
周扬止笑了笑：“你猜。”
“……”
她忽然莫名有点想笑。
笨蛋帅哥？呵。
九八五的笨蛋帅哥？
明明是满肚子坏水的腹黑帅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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