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和国庆期间，张卫国并没有联系陈蔓佳。
毕竟上次那场分手，确实是有点突然。
他本以为自己要去做卧底，结果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让他前去。
他继续执勤、继续生活、继续查案……
直到十一月底，他和陈蔓佳才再度联系。
那是一个很巧的巧合。
十一月二十九号，实验小学举行活动，还是一年一度的警察安全分享会。
不过这一次是和消防局的合作。对于这次合作，张卫国也是参与人之一。
实验小学一共六个班，每一个班配一个警察，外加一个消防员在班里演讲分享和游戏体验。
陈蔓佳是三班的班主任，刚好就属于张卫国抽中的数字。
在此之前，他曾收到老吕的电话，老吕说他已经替张卫国还钱，如今因为他已经成了张铁的身边人。
因为这一次，白局长特别让张卫国做老吕上线，让他学会如何与这种情况情况平和沟通。
“怎么会这么快？张铁不是从来看人都低人一等吗？”
老吕在电话那一头说：“张铁上次问你动向，我说你估计去哪挥霍去了。后来又问我，我愿意不愿意去做他的人，因为感觉我不太适合这样的环境……说实话，他是不是看我演风湿太像了。”
张卫国并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而是看着文件：“反正对于我来说，我是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如果需要我，我会去的。黄龙我还查到，他跟佳宇烟草有关系。”
佳宇烟草……
等等。
他翻了回去，看到了佳宇烟草的法人。
钱爱娟。
钱爱娟，陈蔓佳的母亲。
“怎么会……”张卫国愣了，“你现在在哪做啊？”
“这一次负责张铁的办公室。他办公室的保险箱就多达三个，看着每一个都有关键性资料。他为人很谨慎，看样子如果要击破黄龙，首先得对付张铁。张铁是你老乡，对吧？”
“这世界上那么多人，谁知道谁是谁老乡？难道姓张的，就一定是我家的？”
“也是。”老吕吸了吸鼻涕，“我先挂了，方便再聊。”
电话挂断后，张卫国连忙借来小丁的电脑，仔细查着佳宇烟草的资料。
佳宇烟草，主要法人确实是钱爱娟。
可是是什么时候和黄龙联系的？黄龙跟钱爱娟联系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起上次张铁给自己的钱有一股不知名的味道，他曾经找局里的法医鉴定过。
法医说是特别呛人且带点石灰的气味。
他明白了。
但是张铁打了喷嚏，可见他并没有沾染相关的东西。
他想到陈蔓佳的家里是金江最大的烟草商。加上黄龙是个烟鬼，结合这些情况，张卫国想到了不好的情况。
如果钱爱娟和黄龙真正的合作，那么最大的危险就是陈家姐弟。
他把电话滑到陈秋宇的电话，联络到了他。
“秋宇，你好，我是张卫国。”
“嗯，姐夫。”尽管几个月未见，陈秋宇还是会叫他的：“你有什么事情吗？”
他想了想：“你姐，好吗？”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她答应我妈妈的相亲了。”
张卫国顿了一下，“什么相亲？她才多大。”
“是啊，我也说啊，可是妈妈说了。女孩要有稳定的工作和家庭，比什么都重要。”
“对了，我问一下啊，就是你妈妈最近有什么不妥吗？”
张卫国的这句话，反而引起了陈秋宇的怀疑。
“怎么了姐夫？我妈妈是不是欠钱了？”
“没有……就是按例调查，刚好看到佳宇烟草原来是你们家的。”
“不能吧姐夫，你经常抽烟，怎么能不知道我们家？”
“你姐夫我好久没抽烟了。”张卫国笑的勉强，“所以我都忘记了，你们家是本市最大的烟草商。”
陈秋宇在电话那一头不知道在干嘛，他有半分钟没有说话，直到最后陈秋宇说道：“姐夫，不是我说你，你有什么事以后问我姐姐就好了。”
“你姐姐电话，是不是号码换了？”张卫国故意问道，因为他也不敢打，怕对方不接。
“是啊。”陈秋宇以为他知道，“我把电话发给你，你联系她。”
“那她之前的电话呢？”
“之前的电话和手机一并扔了。”
果然被他料中了。
“我现在得出门跟昭欣见面，我先不跟你说了。如果你有什么公司的问题，欢迎联系我爸，我爸爸的电话我也发给你了。”
电话瞬间断了，张卫国连个答谢的机会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短信发来，两串数字。
上面是他们父亲陈志荣的电话，下面是她陈蔓佳的新电话。
一串没有规律又要重新记忆的新数字。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陈志荣通个气。
听说搞定老婆，首先得搞定她们的父母。
为了以防万一，他给陈志荣先发了个短信。
结果陈志荣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
陈志荣毕竟还是心疼女儿，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小张，是小张吗？”
“是我叔叔。”
陈志荣听到他电话有哽咽的声音，“你明天来金江酒店吗？蔓蔓在那里相亲。”
按照之前老吕给的线报，金江酒店里明天黄龙也会在。
“陈叔叔，是这样的，我能跟您见一面吗？”
陈志荣不知道什么事：“孩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找您聊一下……因为其实我和蔓佳之间有一些误会，我想请您帮我分析一下。”
“好，我会去，你想在哪见面？”
“叔叔说一个吧，我可以去找您。”
“你不忙吗？”
“叔叔，我下午才去执勤。”
陈志荣叹气：“好吧，那我明天打电话给你，你放心。”
“谢谢叔叔……”
“你还喜欢蔓佳吗？”
电话挂断前，陈志荣突然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罢了，明天再回答我吧。”
陈志荣把电话挂断了。
陈志荣约张卫国去了金江最好的光明茶座，十点。
光明茶座的位置就在金江酒店的对面。
陈志荣表示是因为女儿在对面相亲，他方便去接。
九点钟的时候，张卫国就到了。
张卫国专门换了一身西装。
九点四十，陈志荣也来了。
陈志荣点了一盏大红袍，俩人彼此坐着面对面，瞬间无言。
“叔叔，我知道这几个月，蔓佳过得很好……昨天听秋宇说她去相亲了。”
“我说小张，你怎么可以那么心狠呢？”陈志荣替他倒茶，“那几天其实蔓蔓过得一点也不好。你知道不知道，她有烟瘾。”
张卫国一惊，才几个月没见，她居然有了烟瘾。
“当然，她自己又自主的戒掉了。只有在压力大的时候，她才会抽几根的。”
“您……您怎么知道。”
“她房间飘窗上全都是烟蒂，你以为我看不到？只是趁着她妈不注意的时候全部收起来了。”
张卫国默默地喝了一口茶，心里全都是心疼。
他烟瘾没那么重了，他都是以喝咖啡和喝茶缓解压力的。
“叔叔，几个月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不怪你，也不怪蔓蔓，毕竟这件事的真相不知道之前，谁都不能怪。”
陈志荣叹气，望着窗外：“蔓蔓，她真的很喜欢你。你不知道啊，她国庆刚跟她妈妈吵一架，换做以前她都没有敢抵抗她的妈妈。爱娟也是心疼女儿，因为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独守空房，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好。尤其爱娟，她一路把女儿养到大，一直想女儿嫁一个好人家。其实她没有错的。起初她也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结果好不容易同意了，你们分手了。蔓蔓一个人在家闷了好几天，她心情不好不会哭，不会闹，只会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但我们都知道，她那哪是睡觉，只是侧着身子在床上默默地哭而已。”
“叔叔，蔓佳的事情，是我的过失。起初我以为我会一去不回头，但现在我回来了一切还来得及。”
陈志荣把茶杯放在桌上，“对啊，只要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蔓蔓其实一直都在等你，你不要让她失望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
“我明白的叔叔，我知道怎么做。”
“那你去吧，她们现在在金江酒店二楼的重遇咖啡馆。”
张卫国答谢陈志荣，一路朝着咖啡馆跑去。
重遇咖啡馆内，张卫国一眼看到了陈蔓佳。
她穿着昔日跟自己去看坂本龙一的衣着，不过外面多了一件不属于她本人气质的风衣。
他一下子冲过去，打断了陈蔓佳的对话。
“先生，你是……”
相亲对象看到了张卫国，突然愣了半晌。
“陈小姐，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陈蔓佳低着头吹着咖啡，“我们聊到哪里了？对，薪资。”
相亲对象倒是不敢说话了。
因为张卫国的气场，显然是比周围人都要高一层。
“陈蔓佳，我有事找你。”
陈蔓佳放下咖啡杯，抬起头看他：“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是用你的专业跟踪我，是不是？”
张卫国知道，她还在赌气。
相亲对象看到这番场景，小心询问：“陈小姐……”
“坐着！”
陈蔓佳的声音又恢复起了昔日体育馆的分贝。
“胡先生，我觉得我们聊的很好，没必要理会别人。”
相亲对象继续坐着，但他已经被张卫国的气场给吓到了。
“陈小姐，这位先生找……找你。”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这位先生。而且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应该去上班了？这会儿早退，不会被队长责骂吗？”
张卫国终于忍不住了，他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跟我走！”
这又是老掉牙的剧情，却让陈蔓佳看到了他，依旧没变。
直到停在一处角落，张卫国这才发现她的手腕比之前更纤细了。
“你放开我！”
陈蔓佳用力挣脱，然后开始自我揉着。
“你为什么要去相亲？”
“因为我想过安稳的生活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陈蔓佳很无所谓：“我分手了啊。而且，没有人说分手不能再找吧。”
张卫国很不解：“你为什么要自己折磨自己？”
“你以为我愿意吗？”
说到这，陈蔓佳低垂着眼眸，并从包里拿出一包烟，准备掏出来抽。
“陈蔓佳，你就这样照顾你自己的？”
“张卫国，你凭什么管我？”
是啊，他凭什么管她。
陈蔓佳摊开左手给他看：“这个是我第一次烟蒂烫的伤，现在还在。你知道吗？我每次想你，我就会看看这个，然后看完了，就可以继续往前走了。我以为我忘了，其实我没有，而且我告诉你，我没有你想到的那样。你放心，哪一天你死了，我绝对不会为你殉情去陪你。殉情这种事，在我面前就不是个事儿，而且你也不配我为你殉情。”
张卫国看着她的手，白皙的手上已经有了难以愈合的烫伤，他很心疼。
这种疼，堪比削皮挫骨。
“好了，我不能撇下我的相亲对象不管，我先走。”
陈蔓佳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卫国跑了上去，从身后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我们重新来过吧。”
“不想，不要，不愿。”
不想念。
不要了。
不愿意。
陈蔓佳走进咖啡馆，发现所谓的相亲对象已经走了，咖啡钱都没有付。
她轻轻叹气，把咖啡钱给了服务员，走出酒店。
望着外面的天气，陈蔓佳开始用左手遮着眼前的光，微微露出丝丝缝隙，感受阳光的魅力。
她走到前面的光明茶座，最后停了下来。
“是我爸爸跟你说的，对吗？”
张卫国点头。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们？”
接近？
“我们家没有欠钱，你凭什么调查我？”
调查？
他该怎么说。
是黄龙案，还是她妈妈？
“只是想你了。”
“骗人！”陈蔓佳叹气，“没想到，你那么多优点，我最喜欢的那一条你还是失去了。”
他一把把她搂入怀，将她的嘴狠狠接近自己。
他能感觉她在吞口水，那个声音随着喉咙的震动一颤一颤的。
她像是明白了他的回应，她慢慢的把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很热，很热，热到扔掉了秋外套。
那一场激情之吻，像是那一晚，彼此面对面，互相取暖……
他们忘却了周围人的眼光。目前在这一块，他们只是他们。
“对不起，蔓佳，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
“你当你是春光乍泄吗？”
“什么春光乍泄……”
“哦，那是……张国荣演的故事……”
他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又是张国荣，看来张国荣是我们的贵人。”
怎么，他这算是服软吗？
如此虚假的生活，也抵不过半句情真意切。
无数个深夜，留给陈蔓佳的，只是漫长的等待。
她等了他也就几个月，但却好像等了很久很久……
如果能够重新在一起，再次飞蛾扑火，她也是愿意的。
“算是吧。”亲吻过后，她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张卫国，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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