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欣把这个好消息发给了陈蔓佳。
面对这个好消息，陈蔓佳表示很好，她的计划很顺利。
陈蔓佳拿起电话回应她：“看不出来我弟弟还有这个本事。”
“所以啊，你的计划还需要继续啊。丽颜和小姚那边，也要计划。”
“我最近估计都要住院了。我想了想，17号我是一定要出院的。”
周昭欣看了一眼日历，“你18号要干嘛？”
“18号张卫国的家里人要来，所以我一定要去接的。答应人家的事，不能放鸽子的。”
“那好，还有几天呢，不急。”周昭欣说道，“你弟弟应该快到医院了吧。”
陈蔓佳望了一眼玻璃窗：“嗯，他快到了。要不你明天来照顾我吧，顺便……我们再聊聊。其实，我真的不是很想回家。”
“那就这样了，回头我明天再来看你。”
“没事，我爸妈都在，我们按计划行动。”
陈蔓佳刚挂完电话，陈秋宇就回来了。
“对了秋宇，你给爸妈找一家酒店，住一晚。明天，你们就给我回家去……”
陈秋宇抬起头，问她：“怎么，这么快赶我们走？”
“不是，我跟周昭欣说了，她明天换班。”
“我不能陪你吗姐？”陈秋宇抬起头，“我跟周昭欣在一起了。”
“我没问题，你问爸妈。爸妈同意了，你就来。”
钱爱娟看了儿子一眼，“你要干什么？”
“没有妈，我就想陪陪姐姐。”陈秋宇说道，“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家里很多事要你干。”钱爱娟说道，“而且，你姐姐这样的身子我还不放心呢。万一小张来了，我也不知道跟他说啥。”
“妈！”陈秋宇有点着急，“要不……”
“要不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情绪见小张，你不要逼我生气。”
陈秋宇只好作罢，“那……就让昭欣负责了？”
“是。”钱爱娟继续说，“小张来了也没问题，主要是我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跟他聊。”
陈蔓佳差点忘了，“妈，过几天他们家里人过来，你和爸爸有没有时间见一下？”
陈志荣说道：“当然可以。我想，像小张那样的人，家教应该不会差的。”
“你才通了一次电话，你怎么知道他什么人？”钱爱娟还是有点生气，“见吧，可以见一下。”
“好妈妈，你就见一下，往往家教是最能发现问题的。”陈蔓佳求着妈妈，“妈，我知道您不想让我跟他继续纠缠。可是他对我真的很好，他已经跟我说过，会对我好，会娶我的。”
陈蔓佳一向很明白自己的想法，钱爱娟也不好阻挠，她看着女儿，却说：“蔓蔓，妈妈只想告诉你，一旦后悔，真的什么也来不及。”
陈蔓佳淡淡地回应：“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父母和弟弟走后，病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拿起手机，在犹豫是否要给张卫国打电话。
然而他们心有灵犀，张卫国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醒了？”张卫国的语气很平缓，“醒了就好。”
“你是不是见到我爸妈了？”
张卫国没有否认：“见了。”
“你怎么样？”陈蔓佳挠挠鼻子边边，“有没有被我妈吓到。”
“你妈妈人很好啊，对我也挺好的。”
“真的吗？”陈蔓佳很疑惑，“你可别骗我。”
“真的。你爸也很好，对了蔓佳，你跟你妈妈挺像的。”
陈蔓佳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她又说：“18号，你有时间吗？”
“有。”张卫国说道，“我专门请了半天假去接他们。怎么，你要一起吗？”
“对。”陈蔓佳的语气很认真，“我答应了你妹妹的。”
张卫国缓缓地说：“没必要，你身体要紧。而且你这个样子，我怕……”
“我都不怕，你怕了？”陈蔓佳说道，“张卫国，你能不能明白信守承诺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我懂。”张卫国回应，“那我那一天去接你。”
“我有点困……”陈蔓佳看着天花板，“你加班吧，我先睡了。”
“那你睡，我看着你睡。”
陈蔓佳偷笑：“你怎么看着我？”
“你忘了吗？我有你手机号。”
“那又怎么样？”
“只要你睡着了，我听到你呼吸声，我就可以挂掉了。”
“那我关机。”
“你敢？”张卫国抬高音量，“回去再收拾你。”
“我知道了。”陈蔓佳说道，“那我真的睡了。”
张卫国过了半小时就听到了她沉重的呼吸声。
他挂断电话，继续研究他的卷宗。
仔细做好笔记已经是天将明。张卫国把笔记整理好，准备早上交给白局。
面对接下来的任务，他显然是全然做足了准备。
他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他居然睡不着了。
他往里面的位置看去，旁边空落落的，只剩下一个枕头。
他现在已经没有烟瘾了。而他走进书桌，一眼看到了她放在一旁的《平凡的世界》和一个蓝色样式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面用了秀丽笔写的“陈蔓佳”，以及一个【ONLY ZWG】的字样。
他知道看她的隐私不对，但还是打开了。
本子不厚，是小学日记本的厚度，但却是用了塑胶包住的；上面的图案是宇航员的样式。
他打开了本子，第一页写了一句话：“人都是为了希望而活，因为有了希望，人才有生活的勇气。”
他不由地笑了笑，继续翻开。
“张卫国，男，身高186。”
“19xx年，8月1日，建军节。”
“扫黄组第四组的二级警司，编号312579。”
“爱吃食堂的瘦肉包子，六个最多。”
“咸鱼茄子、糖醋排骨、土豆炖牛肉。”
每一句话的下面，都有一幅画。
画的都是他的样子。
有睡觉的，有微笑的，还有敬礼的……
他翻了好几页，最后看到了夹在了某一页的三百块钱。
他认出这三百块钱是他的，同时还在三百块钱的后面还看到了一百三十块钱的找零。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欺骗’他。
直到看到某一页用书签夹着的一段字。
“今天张卫国出去忙了。我知道，他肯定不希望我浪费钱。可是我希望他能把钱用在这个该用的地方！我上网查过，张家村现在还很贫困，我希望他能把这些钱用在回馈家乡的地方。于是，我把这三百块钱攒起来，加上我之前的两百块钱，我拿出了五百块钱寄给了他的家人。我希望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做的这些，这是我的秘密。”
“我想，我应该可以给他攒点钱，万一他将来要用。我妈妈说，现在用银行卡攒着钱，将来一定会利滚利。我发现，他并没有存钱的习惯，我觉得我得替他存一笔钱，怕他将来没钱了，那可怎么办。”
……
他默默地把她放的三百块钱放到原位。
无意之间，他又看到了一页。
上面是购买清单。
怪不得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很干净，洗衣粉也是满的，洗手台下面的东西也是满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更对不起她了。
合上本子，他又拿起了她曾看过的那本《平凡的世界》。
打开台灯后，他开始随便翻阅这本书。
这本书他在中学时期在镇子逛着的时候买的。
只是自从毕业了，他就再也没翻阅过了。
书本已经发黄，但依旧能清楚看清里面陈蔓佳用铅笔划过的痕迹。
“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朦朦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的向大地飘洒着。时令也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没有到来……”
“也许人生仅有那么一两个辉煌的瞬间——甚至一生都可能在平淡无奇中度过……不过，细想过来，每个人的生活同样也是一个世界。即是最平凡的人，也得要为他那个世界的存在而战斗。这个意义上说，在这些平凡的世界里，也没有一天是平静的。”
“当然，人们现在还不能预料未来；但一个人不能再让人忍受的年代已经结束，这就应该大声的欢呼！”
“生活中真正的勇士向来默默无闻，喧哗不止的永远是自视高贵的一群。”
……
他不由地感叹，这个小姑娘，还挺会记笔记的。
但他转念一想，想起了陈蔓佳是汉语言文学系的。
望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天慢慢亮了，而他却有了困意。
这一晚，他明白了陈蔓佳对他的爱。
是一往情深，也是浓情蜜意，更是深思无贰。
他就像一只失去了栖息地的孤鸟，花了三十多年，终于找到了回家的去路。
有个人能帮他理财，有个人能帮自己顾着大后方，有个人永远在家等他。
他依稀记得，他在上大学前那一个晚上，大妈把他一家三口照片交给了他。
在十八岁前，他一直喊大伯大妈为爸爸妈妈。
在昏暗的灯光下，方翠芬还给了他一沓钱。
钱不多，只有一百多块钱。
他知道，那是大伯大妈花了很多年攒的。
“妈，这你们留着吧。给静净，她还那么小，需要学费。”
“孩子啊，其实……我不是你妈。”
方翠芬的这番话，让他吃了一惊。
“妈，您是要赶我走吗？”张卫国笑得很勉强，“我知道，我考上警校要生活费，很贵的。”
“不是的孩子。”方翠芬看着他瘦削的脸庞，“你要永远记得，你是我丈夫的侄子，你爸爸是张胜志，你妈妈叫李妙萍。”
望着照片上的自己，张卫国不太认识了。
“当初你爸妈走得早，别人都不肯要你，包括你大伯。其实你大伯不想要你的原因是因为我和他刚结婚，他怕我介意，毕竟我也是二十出头。你想啊，给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做后妈，岂不是太好笑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跟我商量了。可是我想过了，我想养育你，我想让你变成更好的人。如果交给别人，我更不放心。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的，真的。这些年，我也把你养的那么大了，你也高了，漂亮了，跟你爸爸，也越来越像了。”
“妈……”张卫国有些哽咽，“这一百多，您就收着吧。”
“妈不缺钱，妈只想让你争气，给你们老张家争气。你是我们家和村子里第一个警察，这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从今以后，你不要叫我妈，要叫大妈。至于你爸，你也要叫回去，迟早，你是要和你爸妈一起相聚的。我不能那么自私把你一个人留在我们身边，这样，你爸妈会很孤独的……知道你为什么要叫卫国吗？那是因为你父母因为大地震被解放军救过，解放军对百姓们有恩啊。所以说，你一定要好好成为一个好警察，为百姓，为人民，将来为了自己的家和爱人，也要保护好、做好应尽的责任。”
那一晚，张卫国一辈子都记得。
如今望着一家的合照，他却有些心酸。
他入警校的第二天，大妈来找他，说是大伯生日。
于是，大妈带着他、妹妹静净以及大伯，去了镇子里找了一家照相馆拍照。
“留着这张照片，要记得这个家，要记得……生你养你的地方。”
他们这个村，那会儿和荞山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出刁民。
可他一辈子都热爱这片土地，生他养他，一辈子热爱。
时间到了18号，张卫国从医院里接出陈蔓佳。
在路上，陈蔓佳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
“要听歌吗？”张卫国问她，“要不要听张国荣的歌？”
陈蔓佳颔首，“好。”
若你没法为我安定
宁愿同渡流浪旅程
不怕面对这无常生命
若你没有愉快心情
来吧描述谁欠你情
黑了倦眼都侧耳倾听
过了许久，陈蔓佳说道：“我记起这首歌了，这首歌叫路过蜻蜓。”
“这名字倒是好听。”
“是啊。”陈蔓佳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她斜着头看开车的张卫国。
他如今，就像一只蜻蜓，一直路过，从而未正儿八经停留在某地。
张卫国少见的穿了一件纯白T恤配黑色九分裤。
而她，穿上了张卫国带给自己的白色连衣裙。
像是专门搭配好的一样。
到了火车站，人很多。
介于上次的经验，张卫国死死拉住了陈蔓佳的手。
过了好久，终于在出站口，张卫国看到了熟悉的三位家人。
此时的陈蔓佳看到，他，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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