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蔓佳和张卫国几乎同一时间起来。
陈蔓佳是因为生物钟，张卫国则是因为他周末的闹钟，基于生理性，他提前了几分钟。
闹钟上指着七点二十七分。
陈蔓佳望了一眼张卫国，张卫国已经睁开眼，正在侧着眼看着她。
“早啊，张先生。”
“早，陈小姐。”
陈蔓佳慢慢起来，张卫国也起来了。
难得的周日，他们谁也不敢睡懒觉。
陈蔓佳揉揉头发，说道：“我去洗漱了。”
张卫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陈蔓佳便越过了他身上弯腰弯了过去。
陈蔓佳穿上拖鞋，声音吱吱嘎嘎响，显然是故意发出来的。
趁着机会，张卫国换了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把衣服和被子整齐叠好。
陈蔓佳刷着牙，突然门被撞开了，她和冲进来的人几乎同时大喊了一声。
俩人异口同声指着对方：“你谁啊。”
张卫国闻声赶去，却发现小李捂着肚子，正准备上洗手间。
小李不知道陈蔓佳，而是疑惑：“你是谁？”
张卫国不好意思地说：“我女朋友。”
小李之前一直在外面出差，加上加班了一天，身体有点累，显然是没有及时收到消息。
小李不好意思地说：“嫂子，麻烦您出去一下，我得上个洗手间……大的。”
陈蔓佳三下两下刷好牙，赶紧跑了出来。
门被关上之后，张卫国一把抱她在怀里：“没事吧，没被吓到吧。”
陈蔓佳表示没有，她却说：“刚刚那个小警察，长得挺帅的。”
“嗯，是挺帅的，他跟小丁一届的。”
陈蔓佳很疑惑，这个男人是不是不会吃醋啊。要是换做一般的男孩子，早就质问她了。
这怎么跟她看的偶像剧走向一点都不像。
“饿了吧，给你做早餐。”
“你还会做饭呢？”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陈蔓佳耸耸肩，跟着他一起去了厨房。
张卫国看了一眼小丁的房间关了，显然也是回来了。因为他昨天放衣服的时候，小丁的房间他保持了大门开着通风。因为他知道小丁不爱透风，所以每次他回来，都会帮小丁的房间散散味道。
陈蔓佳坐在餐桌椅上看着他做早餐。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美好，像是看到了以后甚至更遥远。今天的太阳很好，直直地阳光射入了他的身上，就像一个天使一样。
她走上前，从他的身后抱住他。
“怎么啦？”张卫国的声音难得温柔，“饿了吗？”
“不饿，我就想抱一下你，好像……我没这样抱过你。”
“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做早餐，你等一下，嗯……大概五分钟。”
“好。”
她回到位置，看到他从柜子下面拿出两片面包，开始放在小锅上煎。他做菜很熟练，不到五分钟就做好了。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榨菜，从里面拿出几根菜拿出来摆在面包上。他用了三根，分别做了两个眉毛和一个嘴巴。剩下的他用来当头发的装饰。
“来，吃吧。”
她刚要询问有没有鸡蛋，却被张卫国抢下话来。
张卫国把面包递给她：“鸡蛋可不能吃，要发……”
“那我想吃水果。”
张卫国摸了摸她的头：“好，我给你切。”
小李的声音这时从一旁传来：“老张，我也要。”
张卫国瞥了一眼小李。小李现在精神了许多，他先是跟陈蔓佳打招呼，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并坐在了陈蔓佳的对面。
“你还想吃啥？”
“嫂子吃啥，我吃啥。”小李嘿嘿地喝酸奶，“对吧，嫂子。”
陈蔓佳觉得小李跟小丁一样，可爱的不行。
很显然，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眼神清澈得很。
“不知道怎么称呼你？”陈蔓佳看着眼前的小李，“我只知道，你们宿舍住了一个小丁。”
“嫂子是说丁山吗？我叫李政。”小李说道，“你叫我小李吧嫂子。”
“嗯，小李。”陈蔓佳咬着面包，吃着很是甜蜜。
“嫂子，你跟我们老张相处多久了？”
陈蔓佳说道：“没多久，也就……一个星期？”
张卫国补了一句：“快两个星期了。”
小李的眼睛瞪大了：“真的？然后……你们就同居了？”
陈蔓佳和张卫国异口同声：“不是同居！”
小李不好意思地拿着一旁的饼干打开吃，还不忘说一句：“那是什么，我今天早上回来看到你们都睡在一起了……”
张卫国挑眉，“你几点回来的？”
小李说道：“五点。我和丁山一起回来的，你们俩睡得很香，所以我们才帮你们关门的。”
“哦。”张卫国继续转身做饭：“你们下次回来记得跟我说。”
“你们……没做过什么吧。”小李看着俩人，“比如……春宵一梦之类的？”
张卫国朝他扔了一个橙子：“别瞎说。”
小李接过橙子，开始徒手剥开。
陈蔓佳对他说：“让张卫国切啊，你徒手掰开，手上面的渍洗不掉的。”
小李笑道：“没关系的嫂子，我喜欢这样，你就让我剥吧。”
陈蔓佳又低头吃着面包。换做以前，她吃饭的速度堪比火箭，如今的早餐，她却觉得异常美味，吃的非常慢，一口就嚼了二十几下。
“嫂子，你多大了？”
陈蔓佳突然看着对面的小李，小李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多大了。”
张卫国端来第二盘面包，这一次还多了一个煎蛋。
“有你这样的吗？上来查户口？小丁都没你多事儿！”
“哥，你做煎蛋啊，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吃到张卫国的煎蛋了。”
陈蔓佳不懂他的兴奋，便问他：“你干嘛那么开心？”
小李示意陈蔓佳低头，告诉她一些事儿：“老驴头说了，老张的煎蛋做的最好吃，永远都是溏心的，可好吃了。可惜了，这人平时不怎么做饭，我可是有福气了。”
“老……老驴头？”陈蔓佳偷笑，“是老吕吗？”
小李竖起大拇指：“是啊，就是他。嫂子，你怎么知道的？”
陈蔓佳不好意思说缘由，只好说：“卫国说的。”
张卫国在一旁偷笑。
小李拿起筷子吃着溏心蛋，“这下好了，我可以跟部门的人炫耀了。”
陈蔓佳说道：“你是哪个组的，我怎么没在扫黄见过你？”
小李说道：“我是重案组的。”
陈蔓佳挑眉，“是西九龙重案组吗？”
小李惊了：“你也看TVB吗？我最爱看刑事侦缉档案系列。”
陈蔓佳点点头，“对，我也爱看，最爱看大勇和高婕。”
“我喜欢思龙和忠义，你说巧不巧？”
陈蔓佳赔了个笑容：“算吧，隐约……算吧。”
张卫国把陈蔓佳一旁的椅子拉开坐了上去：“你们在说啥。”
陈蔓佳把他一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刑事侦缉档案。”
张卫国自然也不知道刑事侦缉档案的。
陈蔓佳只好换了一个说辞：“跟你们单位差不多的一个电视剧。”
张卫国懂了，“看来，我还得仔细了解你。”
陈蔓佳捏了捏他的脸：“那你慢慢了解，你有的是时间。”
小李看到他俩秀恩爱，自己只好默默地坐在客厅打开电视吃早餐。
陈蔓佳也吃完了，她把盘子用纸巾擦干净，随后开始去厨房洗碗。
“你等一下。”张卫国对她说，“放在那，让小李洗。”
小李转过头，很疑惑看着张卫国：“老张……我洗碗，你没搞错吧？”
“你都吃了我一个蛋了，这点盘子不算什么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有点累诶。”
“别找借口，下次就不给你吃了。”
陈蔓佳忍不住笑了。
“嫂子你给评评理，不要笑了。”小李显然破功了，“拜托了嫂子。”
张卫国说道：“蔓佳，你别惯着他，一天到晚家务都是我做的。这两个小弟弟啊，我算是服了。”
小李双手合十拜托陈蔓佳：“嫂子……”
陈蔓佳说道：“卫国，他们是小朋友，何必和他们计较。”
小李笑了：“就是，我是二十五岁的小朋友哦。”
陈蔓佳瞬间石化，像是听错了一样。
“你……多大？”陈蔓佳瞥了一眼小李，“你刚刚说，你多大？”
张卫国说道：“二十五，比你大三岁。”
小李愣了半晌：“啥，嫂子，你……二十二？”
俩人瞬间都石化了。
陈蔓佳点点头。
张卫国用报纸打了一下小李的脑袋：“多嘴多舌，再这样，洗三天的。”
小李连忙回应：“好好好，不问了，我可不想洗三天碗。”
小李吐吐舌头就开始收碗，丝毫不带含糊。
张卫国说道：“他就一小孩，说是二十五岁，心理年龄才五岁呢。”
“我呢？”陈蔓佳用右手玩弄着头发，“我多少？”
张卫国看了她一眼，伸出三根手指：“三岁。”
陈蔓佳掐了他一下。
张卫国朝她笑了笑，随后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等会儿送你回学校。”
“去哪儿？”陈蔓佳问他，“你要干嘛？”
“现在八点了，该叫小丁起床了。”
陈蔓佳拉住他的衣角：“别叫了，你刚刚没听小李说吗？他们都是五点回来的，累得很。”
张卫国微微笑，“那我带着你下面走走，好吗？外面空气不错。”
陈蔓佳默许了他的提议。
换上鞋子，张卫国顺着拿下了风衣，把门带上。
陈蔓佳发现他总是有各式各样各款的风衣。
但都是纯黑色的。
“你怎么那么爱穿风衣？”
张卫国没有丝毫隐瞒她的意思：“我里面揣着烟呢，方便时不时来一根。不过嘛，你说少抽点，我断然是不敢当着你面前抽的。”
陈蔓佳笑了，开始把手慢慢的伸向他的左手。
楼梯间其实很窄，只够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并肩行走。但陈蔓佳不管这些，她还是想和张卫国并肩同行。
“挤不挤？”张卫国下了几个台阶，“我走前面。”
陈蔓佳表示不挤，慢慢走下了一楼。
走出大门，陈蔓佳问他：“你们这，全都是单身汉吗？”
张卫国示意前面两栋：“还有那两栋，也住着单身汉。”
“你们局里单身汉还不少嘛。”陈蔓佳笑嘻嘻的，“刚好，你不是了，很快就可以搬出来了。”
张卫国也在笑，但是他笑得有一丝苦涩。
她用右手挽着他的左手，坚定而有力地抱住，像是给他安全感。
“对不起啊，是我说错话了。”
张卫国却说：“没有，不是你的问题，只是蔓佳，我还没想好如何给你一个家。”
“那就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年呢。”
“我可大你十二岁呢。”
陈蔓佳抬头看着阳光：“未来的事儿，是交给未来的。而我们，生活在现在呢。所以，我们一定要学会摒弃不开心的过去，安稳的在现在生活，然后去迎接更美好的未来。”
是啊，交给安稳的现在，迎接更美好的未来。
他们沿着排球场转着，走了一圈又一圈。
走到第八圈的时候，张卫国的脚步停了下来。
“蔓佳，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因为你，我选择不会对你说谎。”
陈蔓佳停了下来，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你说，我听着。”
“最近我们局换了一个新局长，全员可能要更换，所以……我可能会被调组。”
“调组？”陈蔓佳抬起头看他，他的身体跟阳光合在一起，她基本看不到他的五官。
“对，调组。当然了，也有可能不换，所以以后会更忙。”
陈蔓佳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她说：“没关系。我没有你在，我也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卫国蹲下身，“毕竟我们都是第一次，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警察。”
“我知道。”陈蔓佳看着他的脸，他的人中上还有一丝没有剃干净的胡茬。“所以我觉得吧，你不要为爱情所困。当然了，爱情固然重要，但我们这一段感情在茫茫人海里其实真的不算什么。你呢，就好好守护大家，我呢，好好守护我们这个小家。”
张卫国笑了，但笑得很心酸。
他蹲下身来抱住陈蔓佳，而陈蔓佳能清楚的听到，他在对自己的耳畔清楚地说了六个字：“我爱你，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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