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南刚挂了电话，颜世谦就问他：“刚刚那三句话怎么不说？”
凌振南表示无语：“拜托大哥，你那三句话，傻子都能看出来吧。你看看你说的话，像不像一个单相思？”
颜世谦看了自己写的东西，确实像个单相思。
“所以，我说不出口。”
凌振南看到颜世谦把鼠标定在了雷克萨斯车型的LS430。
颜世谦问他：“开这个可以么？”
凌振南倒是笑得很大声。
“你小点声……”颜世谦说道，“我很认真。”
凌振南却说：“还真的有人把自己当司机了啊？”
“不行吗？半年后，我就是单身了。”
话音刚落，颜世谦从旁边的第二个小抽屉，拿出一份牛皮纸文件夹。
里面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下面还有颜世谦早早签上的名字。
“你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凌振南放好协议书交给他：“你想怎么跟我姐说？”
“最后一个月，我就待在家了，那也不去了。”
凌振南又问：“那我哥那边……”
“你哥早就想赶我了，他恨不得我快点死呢。”
颜世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凌振南却没有想回应的欲望。
晚上睡觉前，颜世谦把面试者的简历一一打好，回到了房间。
他把资料交给凌向北，自己去洗澡了。
洗手间外，凌向北拿着一沓资料，问着颜世谦：“世谦，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们今天室内设计师的资料，你帮我看看哪一个好，你挑出来给我。”
凌向北问他：“你要多少？”
“大概十到十五个，你帮我看一下，然后在一旁写为什么好。我毕竟不是专业的，是凌振南出主意让我给你看的，你最好也看一下吧，反正也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凌向北点点头，随后把门带上了。
颜世谦把水慢慢打开，随后走了进去，慢慢地淋着自己。
闭上眼，他想到了小时候。
那会儿，他总和高雪婷会跟在郑斌身后，背着唐诗三百首。
他们很好学，郑斌总会教他们很多课本没有的东西。
很快，唐诗三百首学完了，又开始学四书五经。
四书五经学完了，又开始学古文。
他们俩学得很快，掌握的也很快。
那个时候，他们总会坐在颜家的栀子花树下，一边闻着花香，一边背书。
大概是突然想吃梨了，颜世谦突然把岑参的诗背了一下：“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高雪婷回答的很快：“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说完，一朵花就从树上飘落了下来。
掉在了高雪婷看的书上，正中间。
“你说，这是什么花？”
颜世谦仔细看了看，他说：“应该是苹果树，因为我妈妈喜欢吃苹果。”
高雪婷不觉得：“我觉得是桂花树，因为你爸爸喜欢弄桂花蜜。”
“苹果树！”
“桂花树！”
“就是苹果树，苹果树！”
“我不听不听，就是桂花，桂花！”
“笨蛋，哪有桂花长这么高的？”
“你才笨蛋，你有看到头顶上有苹果吗？如果是苹果，那你要成为牛顿了？”
他们本来并排坐着，很快就开始打起来了。
高雪婷小小的手抓着颜世谦的衣服：“我说是桂花，就是桂花！”
颜世谦不敢抓她的衣服，只敢拉着她两个小辫子：“我说是苹果，苹果！”
高雪婷趁他不注意，朝着他的左胳膊咬了下去。
颜世谦原地踏步喊痛，高雪婷朝着对门喊道：“爸，爸，这是什么树？”
高家朗从家里出来，看了女儿指着的方向：“那婷婷认为是什么树？”
“桂花。”高雪婷看了颜世谦一眼，他还在那喊痛，不忘地说：“高雪婷，你混蛋，敢咬我。你又不是属狗的！”
“哼！”
那个时候的高雪婷，真的是明媚可爱。
高家朗走了进来，问颜世谦：“世谦觉得呢？”
颜世谦回答：“我觉得是苹果树。因为爸爸说，妈妈喜欢吃苹果。”
颜大友夫妇此时从外面回来，颜世谦一下子冲到父母面前告状：“爸，妈，雪婷说那个是桂花树。”
颜大友帮着把妻子的锄头放在一旁，摸了摸儿子的头：“这不是桂花树啊。”
颜世谦满满骄傲：“高雪婷，你听见了吗？我爸说了，这不是桂花树。你无理取闹，你还咬我。”
吴春美问儿子：“小谦觉得呢？”
颜世谦说道：“我认为是苹果树。因为爸爸说，你最喜欢吃苹果。”
吴春美笑道：“这不是苹果树。”
这次轮到高雪婷骄傲了：“听到没有，也不是苹果树。”
颜世谦问妈妈：“那是什么树呢？”
颜大友拍了拍儿子的脸蛋：“这是栀子花树。”
栀子花？
两个小朋友双双看着这棵树。
颜世谦的脑子里想的是高雪婷把花插在脑袋上的模样。
高雪婷的脑子里想的是颜世谦把花放在手上给自己送来。
想到这，他看到了一旁的架子上，正好有一瓶花香沐浴露。
他轻轻地挤了一点闻了闻，这是一款桂花香的沐浴露。
很香，很清新。
嗯，是高雪婷的专属味道。
他轻轻地挤压到左手胳膊上，涂抹在当时高雪婷咬着的位置弄着，随后用水冲洗，随后朝着自己的胳膊咬了一下。
“你洗好了吗？”凌向北打开门，看了他一眼。
这是凌向北第一次看到他全部的身材。
凌向北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完美。
高鼻梁，俊秀脸庞，肩膀宽阔，腰很细，腿倒是很强壮。
“你看完了吗？”
颜世谦把水关上，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看……看完了。”
凌向北一时之间，不知道颜世谦问的是他的身材，还是他给的那些简历。
“那你筛选了几张？”
凌向北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颜世谦从玻璃门上抽出毛巾，把毛巾裹在身上：“我问你，我给你的那些简历，你筛选了几张？”
凌向北反应过来：“哦，我整理了六张。”
颜世谦一直在淋浴间没出来。
“嗯，就这些。”
颜世谦等她说完，才继续说：“你可以出去吗？”
凌向北说道：“好，对不起。”
凌向北把门关上了。
颜世谦等她走了之后，将洗手间的门反锁。
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全身上下，他认为他的身体，只能让一个人看。
那人就是高雪婷。
他可以让高雪婷享受他身体每一处肌肤，但不允许其他人都看到他的长短各处。
大概是太过于固执，他从来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这一面。
他又拿出一条小毛巾擦着头发，还不忘地看着手机，最新的未接来电，上一个还是那个俄罗斯的未接来电。
其实他想过，若是真的通话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跟高雪婷开口。
这三年，他们一次也没聊过天。
用他自己的话就是，大概是十几年的话都讲完了，一时间没有话题，只剩下了彼此的身体。
热水的热气还在身体里，而他的心，也越来越冷。
他在努力等待那一场热浪再次入自己的心。
还有半年，他就能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小姑娘了。
不知道她现在胖了还是瘦了，还是……像她说的，有男朋友了？
颜世谦内心暗道：“她才不可能有男朋友，要是有，那也是我。”
颜世谦换好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裤，走到了床边。
凌向北已经困得睡着了。
她的旁边，已经整理好了几份简历。
在她的身前，整理出了九份的简历。
上面都是用铅笔标注的圈圈点点，他仔细找着赵启迪的名字，却发现赵启迪的名字在没有入选的简历里。
或许，赵启迪是真的不行。
又或者，他可以为赵启迪开启一个大门。
大概从赵启迪这边，他应该能获取一些有关高雪婷的消息。
毕竟同一个学校，根据法丽达所说的中国人不多，应该会认识。
他把台灯关上，蹑手蹑脚地走上书房，打开灯看着那些入选的简历。
入书房前，他发现书房的灯亮着。
一打开门，发现电脑位置上坐着王淑贤。
王淑贤见他来了，问了一句：“来用电脑？”
“不是。”颜世谦说道，“我来这进行简历最后的修改。”
颜世谦从电脑旁的笔筒里拿了一支红笔，把凌向北抽出来的简历，再次看了一遍。
颜世谦看了王淑贤一眼：“淑贤姐在干嘛？”
在这个家，除了颜世谦、凌知行和凌胜东，其他人都喊王淑贤为嫂子。
颜世谦不喜欢这个称呼，直接就喊淑贤姐。
因为他觉得，王淑贤也不会喜欢这个称呼的。
王淑贤确实是不喜欢‘嫂子’这个称呼。
“哦，我回个邮件。”王淑贤的手在键盘上啪啪啪打字，声音震天响。
颜世谦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把简历放在垫板上，低头修改简历。
最后，他从凌向北弄出的九份简历里又挑选出了五个。
分别是赵启迪、王征宇、黄梓凝、温海以及白丹丹。
赵启迪其实真的不怎么优秀，他的平均绩点在这些人里并不高，但唯独一点，他和高雪婷是一个学校的。就凭这一点，反倒是成为了他的优势，让赵启迪成功进入了第二轮面试。
不过这一轮的面试，问的更多的是自我的问题。
赵启迪接到面试二轮通知的时候，他正好在用电脑打着游戏。
电话打入他手机的时候，他是难以置信的。
游戏死了，但是面试活了。
说出来谁也不敢信。
“好好好，什么时候二轮面试？”
电话那一头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让他月底的三十号再去一次，不过这一次是去总经理办公室单独。
衣服着装可以不用那么正式，直接穿日常的衣服就行。
这是属于赵启迪的独一份。
但赵启迪并不知道。
收到这个消息，赵启迪给高雪婷打了一个电话。
“你有病啊！”高雪婷接到电话，看了电话来电显示，立刻冒出了粗口：“现在才几点啊。”
赵启迪看了一眼，现在是中国时间十点半。
在俄罗斯，现在是早上五点半。
“我是来跟你说，我通过面试了，但有个二轮。”
高雪婷趴在床上，动也不动：“那你也是有病。干嘛打电话给我，你电话不要钱啊？”
“这一次面试，感谢你才是。”赵启迪笑道，还不忘地点了一根烟：“你啥时候回国，我请你吃饭。”
“倒是不用……”高雪婷翻了一个身，“我现在只想睡觉，你让我睡一觉，成吗？”
“好好好……”赵启迪表示抱歉，“那你回国，我请你吃饭，必须的。”
“你自己靠努力找的工作，这跟我没关系。”高雪婷声音越来越小，“你应该的。”
高雪婷的手垂了下来，关了手机，继续睡觉。
挂了电话，赵启迪对着电话自言自语：“真是个有趣的小妞。”
三十号早上九点整，赵启迪穿了一身篮球服进了颜世谦的办公室。
颜世谦穿着一身很修身的西装坐在座位上，看到了赵启迪。
赵启迪确实很高，有篮球服的加持，他更像个篮球专业队队员。
颜世谦邀请赵启迪坐下，赵启迪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正在四处蔓延。
就在刚才，他发现走廊并没有其他录取的人，只有他一个。
“颜……颜总经理。”赵启迪小心地询问：“其他人面试完了吗？”
颜世谦不苟言笑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就连赵启迪，都感受到了他那个强大的气场。
“他们在凌主管那里面试。”颜世谦翻阅着他的简历，“我负责你的。”
颜世谦的钢笔划着他的研究生院校，将其圈了起来。
随后缓缓而谈：“我问你，你们学校中国人多吗？”
赵启迪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您……您说什么？”
“我是说，你们学校，中国人多吗？”
赵启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仔细想了想：“不多。不过女孩子更多吧，像我这样的男孩子少。”
颜世谦问他：“那你认识多少个中国人？有没有，认识一个姓高的女孩子？”
赵启迪突然想起高雪婷，但他不知道说不说。
高雪婷让他不要提。
但赵启迪想，一定要为了这两个人见面拼一次。
因为从颜世谦的眼神里，他能察觉到颜世谦心里一直还有她。
“认识。”赵启迪回答的很利落，“认识一个。”
“嗯。”颜世谦慢慢舒展眉毛，“她叫什么？”
“高……”赵启迪故意思考，“高……高……”
颜世谦替他回答：“是不是叫高雪婷？”
赵启迪故意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我跟她很熟的。”
颜世谦立刻站了起来，一下子来到他的身旁，并抓住他的领口：“快，告诉我，这三年……她到底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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