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高雪婷也没想到的是，电话是颜世谦打来的。
颜世谦还想打第二次的时候，凌向北走进了书房。
凌向北的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一个被盘子盖着的大碗。
“振南……南说你没怎么吃饭，我给你做了些。”
凌向北自知还有半年，所以她很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颜世谦的每一个举动。
想着自己若是适当示弱的话，颜世谦就应该还会在一起身边。
“我没胃口。”
颜世谦打开电脑里面的数据报表，还一边把邮箱的面试情况打开来看。
“你吃一点吧。”
凌向北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
颜世谦看着一脸愁荣的凌向北，他问她：“你这三年，后悔过吗？”
后悔？
她后悔吗？
凌向北其实不后悔，最起码她占有了他的身体。
但她又很后悔，因为颜世谦的心，从来不在她的身上。
这几年，他基本没怎么在家呆过。
说得好听，是凌家有个优秀的女婿。
说得不好听，凌家二小姐在守活寡。
过了许久，凌向北回答：“我不后悔。”
颜世谦拿着筷子，拨了拨面条，抬起头问她：“哪个是你做的？”
“面条。”凌向北似笑非笑：“我只会做面条了。”
颜世谦看着弯弯曲曲的面，冷冷回应：“这是方便面吧。”
凌向北点点头：“是。”
“凌向北……”颜世谦看了一眼她口袋鼓鼓囊囊的：“你口袋里装了啥？”
凌向北见他发现了，她满心欢喜地说：“这是我买的杯子，给你买了一个。”
她把蓝色的杯子交给他：“给你用。”
颜世谦看了一眼，“真的很奇怪这个颜色。”
确实是个奇怪的颜色，这是一款深到极致的蓝色。
看着很阴郁。
凌向北问他：“不喜欢吗？这是我上次跟你逛街的时候，我去买的。”
“就是颜色搭配很奇怪，不过没关系，将就着用吧。”
凌向北满心欢喜，于是抱着托盘就跑走了。
颜世谦把杯子里倒下水，缓缓地喝了起来。
就当给凌向北留下最后的念想吧。
他把面简单吃了两口，然后把面条上的素鸡给吃掉了。
他胃口不大，加上刚才的电话，里面的俄语和中文让他不由地发愁，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
过了也就二十来分钟，凌振南走进了书房。
凌振南很顺地坐在旁边的电脑椅上：“怎么样，今天的面试，你喜欢哪个？”
“你说呢？”颜世谦打开着今天HR发给自己的资料，“我觉得那个赵启迪还行。”
凌振南认为他在开玩笑：“你没事吧大哥，我觉得赵启迪最不行了。他除了个子高，根本没啥优点。”
“也不是没有优点。”颜世谦看着赵启迪的简历，把鼠标停在赵启迪的学校：“最起码，他和雪婷在同一个学校。”
“我就知道。”凌振南看到一碗面在桌面上，“你煮面了？”
颜世谦把面条推给他：“你姐煮的，我吃不下，你吃吧。”
凌振南拿起碗，哗哗地开吃。
“对了，我请你帮忙的事儿怎么样了？”
凌振南用眼神示意自己眼前的文件夹，颜世谦打开看了看：“这个房子，看着不错。”
凌振南嘴巴里还塞着面：“是啊，性价比高，而且符合你想要的条件。”
“嗯。”颜世谦关上文件夹，继续看着电脑上的简历：“那你要赵启迪吗？”
“赵启迪？”凌振南摆手，然后给凌振南提议：“或许你可以来个二轮面试，看看实力。”
“我一个数学系怎么看出实力？还是让你姐看看吧。”
凌振南难以置信：“你让我姐去看？”
“没错。你姐毕竟是设计系的，她比我懂。”
凌振南笑道：“这还不简单，你把这些简历打印下来让我姐看一下不就好了。”
想想也是。
凌振南发现颜世谦不太专心。
他很少这样。
凌振南看到自己的字条在桌面上，他明白了。
“对了颜世谦，你是不是打电话了？”
颜世谦关上邮件，打开报表：“是啊，怎么了？”
“怪不得，神神叨叨的。”凌振南白了一眼颜世谦：“冯国栋说了，这几天的建设好了很多。”
颜世谦双手交叉：“那就好啊，我们的项目说明有用。”
凌振南吃完面，抹了抹嘴巴：“你要不再打一个？”
颜世谦笑道：“你干嘛，要我跟她说话吗？”
“你不打我打。”凌振南才不管他，“反正我刚好也有事儿找她。”
颜世谦挑眉：“什么事儿？”
凌振南见他被套路了，于是缓缓说道：“那你要不要跟她说话？”
颜世谦叹气：“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到底什么才是时候？”凌振南语气开始变得严肃，“半年之后？”
颜世谦点点头。
凌振南吐槽道：“两个倔驴。”
他们确实是两头倔驴。
高雪婷家的电话响了起来，高雪婷刚好吃完饭，她顾不上抹嘴，赶紧跑了过去。
她用俄语说道：“你好，哪一位？”
凌振南在电话那一头故意打开扬声器：“是我，凌振南。”
颜世谦本在看报表，他突然转过了身，凑了过去。
“怎么了？”高雪婷觉得很神奇，“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就不可以打电话了？”凌振南故意拉长音，“不是我想打的。”
高雪婷听到这，脸突然有些红。
“他在旁边，对吗？”高雪婷的声音很小，但她不知道凌振南开了扬声器：“还是……有其他人？”
凌振南很自然：“没有，就我一个。”
高雪婷居然信了。
对比高雪婷的沉默，凌振南发现颜世谦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哦，对了我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高雪婷是临时起意的。
但也不算。
因为这个事儿，她真的考虑了很久。
“我年底回国，可以吗？”
凌振南转动着电脑椅：“你没问错人吧，回国是你的事儿呀，你问我？”
“其实这个工作，我不是很喜欢。”高雪婷耷拉着头，“我想回去。”
“你知道那个新闻了，对吗？”凌振南明白了高雪婷的顾虑：“那都是新闻记者乱写的。”
“不是的。”高雪婷说道，“我只想获得你一个意见而已。”
“那你怎么想？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回来吧，毕竟你爸爸还在国内。”
高雪婷有想过把爸爸接过来。
但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这么做的。
“嗯……我都好久没见过我爸爸了，不知道我爸爸过得好不好？”
颜世谦示意凌振南，让他对着电脑屏幕看。
凌振南看着电脑屏幕，里面是高家朗的照片，很硬朗，戴着渔夫帽，在修剪花草。
“你爸爸挺好的。”凌振南看着电脑里面的照片，“前阵子我看过你爸爸，你爸爸身体还不错。”
高雪婷又问：“那他有说什么吗？世谦这些年，他不是也没回去吗？”
颜世谦在纸上写了几句话，让凌振南照着念。
“他工作太忙，我哥总是给他分配任务，他过年都很少在家。”
也不知道是凌振南演技好，还是高雪婷听不出来凌振南的语气变化，反正在这一天，三个人的心思都变得不太一样。
高雪婷攥着电话绳，又想了想：“对了，你把你的银行户头给我可以吗？你帮我把我的积蓄转成人民币，给我爸爸寄过去吧。”
颜世谦很多写了一串数字，把纸交给凌振南。
“好，你有多少钱？”
高雪婷在电话那一头数了数：“不多，也就……七十万卢布左右吧。”
凌振南虽然也是数学系，但他算数没有颜世谦快，在他还在思考的功夫，颜世谦一下子就算出来了。
“哦，还不少诶。”凌振南看着颜世谦给的数字：“那你弄过来要手续费吧。”
“你不给我个国际户头怎么行？你放心，我有门路。”
凌振南在电话那一头笑道：“那你有没有把回国的机票腾出来？”
高雪婷想了想，她好像是把机票钱算进去了。
“罢了，你把钱寄给我吧，然后我把机票钱给你。”
高雪婷连连拒绝：“这怎么行？我这三年你基本有时间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一些好玩的事儿，要不然我早就没力气在这混下去了。”
颜世谦又写了一段，让凌振南对着读。
凌振南看着这段话，他突然卡住了。
这段话有三句，但凌振南说不上来。
上面是这么写的：“就让我帮你吧。这辈子，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帮到你。请你不要跟我计较这些，可以吗？”
凌振南看到这三句，他的大脑顿时卡壳了。
见电话那一头没声音，高雪婷还以为电话挂断了。
“凌振南？”
凌振南反应过来：“我在。”
高雪婷慢慢解释：“我是说，你不要给我钱了，我还有积蓄。而且就算干到年底，也还有半年工资，够买机票了。”
“可是……就……就……”凌振南有点结巴，这三句话，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首先，他没有这个义务。
其次，他根本说不出来这些话。
再者，他这个身份说出这些，就会暴露了。
最后，反正说出来，怎么也是个错。
“就什么？”高雪婷觉得奇怪，“所以你就不要给我钱了，真的。”
凌振南实在说不出口，最后换了一个主意：“那这样吧，你回国的时候，我找个司机去接你，好吧？”
高雪婷笑道：“司机？”
“没错，就是司机。”凌振南一边说一边想着计划：“你订好机票告诉我，我回头叫我司机去接你。”
“那我要坐豪车。”高雪婷半开玩笑，“你给不给？”
大概是好朋友之间的对话，高雪婷的口气是很轻松的。
但是颜世谦从她的语气里，发现她其实并不是很开心。
她像是在强迫自己快乐一样。
“可以，你想要他开什么车来，想好了吗？”
高雪婷仔细想了想，想起今天停在公寓门口的汽车。
她并不认识车的牌子和型号，只会形容。
“嗯……我不太认识车。”
凌振南鼓励她：“那你想想，想坐什么样的车？”
“不用那么夸张，我要小轿车。”高雪婷说道，“嗯……就椭圆形的，中间有个L的字母就成。”
凌振南很快得出答案：“雷克萨斯？”
高雪婷想了一下车后的名字，好像是叫Lexus。
“应该是，叫Lexus。”
此时的颜世谦，在一旁默默地写下了雷克萨斯。
“那就雷克萨斯，小轿车，对吧？”
“嗯，可以吗？”高雪婷又说，“当然，我只是开玩笑的。”
凌振南瞟了一眼颜世谦。
此时的颜世谦，默默地打开电脑的浏览器，已经开始看车型了。
“我可没开玩笑。”凌振南靠近了颜世谦，不忘用食指点着屏幕表示某一款很好：“你说的，我一定做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