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雪婷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手机滚烫。
一看赵启迪打过来的手机界面还在，已经悄然过了好几个小时。
她先是开了扬声器确定周围环境，确定无人说话，她才准备挂掉电话。
“别挂。”
赵启迪好像知道她要挂电话，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赵启迪现在在凌氏集团的二楼高管食堂旁边的一处办公室外，排队等候面试。
“干嘛？”
高雪婷烦了，看了看手表：“你等会儿要面试了吧。”
“对，所以你别挂。”
“我手机很烫了……”
“充电。”
“赵启迪！”
赵启迪才不管这些，他小声地说：“下一个就是我了，你给我仔细听。”
高雪婷正准备挂，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而电话那一头传来：“下一个，赵启迪。”
她愣在床上，瞬间清醒了。
那是他的声音。
还是那样冰火两重天的声音，只不过嗓子清润了，像是康复了。
“赵启迪，你干什么呢，到你了。”
是凌振南的声音。
赵启迪答应了一声，然后把手机放到了兜里。
她很紧张。
前所未有的紧张。
明明是赵启迪面试，她倒是像个面试者，紧张到一颗心都不知道往哪里安放。
很久没听到她的声音，高雪婷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泪点低了，眼泪沾湿了被子头。
“你好赵先生，请你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
“很好赵先生，请问一下，工作之外，你是如何提高自己的设计水平的？”
“……”
“嗯，我看你的资历上面有一年是空缺的，请问一下你为什么空缺了吗？”
“……”
她没有兴趣听赵启迪回答了什么，只有兴趣颜世谦问了什么。
过了许久，大概是二十分钟，又或者是半个小时。
一片寂静。
利用这个时间，高雪婷简单洗漱，不忘地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
早餐是土豆饼，如今她做的已经很好。
“喂，你还在吗？”
由于开着扬声器，高雪婷可以及时回复：“嗯。”
“我面试完了。”
“怎么样？”
赵启迪在电话那一头笑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觉得如何？”
高雪婷冷冷回应：“挺好。”
“那你应该感谢我。”赵启迪在电话那一头已经走出食堂，在一旁的吸烟室抽烟：“没想到，你的钱包男孩长得还挺好看，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是郎才女貌。反正我是比不上了，你们开心就好。”
“你说什么话呢。”高雪婷觉得这男的好没意思：“你还有面试吗？”
“就这一家，实在不行我去投别的地方。”赵启迪过了许久，然后很认真地回复：“雪婷，你值得。”
高雪婷冷哼了一声，然后说：“我既然选了，那肯定值得。”
“对了，你有看金门日报了吗？最近好像他们要争财产，好像挺不愉快的。”
“我不关注豪门恩怨。”
“雪婷，你和他真的一句话也没聊过？来俄罗斯三年了，一次都没？”
高雪婷沉默了，她哪里没有联系他，只有一次。
那一次联络了，只是他没接电话，他也没打过来。
高雪婷咬咬牙：“没有。”
“行吧，刚刚那些面试问题你也听到了吧，回头你也可以学我说。”
高雪婷其实一句话也没认真听，她只觉得颜世谦的声音能听到，就很满足了。
颜世谦和凌振南面试完所有人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凌振南提议在公司食堂吃个饭，颜世谦答应了。
“老三，雪婷是不是快回来了？”
颜世谦停了下来：“是。”
“你想她吗？”
“想啊。”颜世谦说道，“那我光是想有什么办法，她一个电话也不打，就知道跟你说。”
“你怎么知道？”凌振南讪笑，“原来你都知道啊。”
“对了，说到这个……”颜世谦从口袋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串数字：“你经常打电话给俄罗斯，你看看这个电话是哪里的。”
颜世谦把纸条交给凌振南，只是一晃眼，凌振南就直接说了出来。
“这是雪婷那边住的电话，你看区号，都一样的。”
颜世谦看了他一眼。
凌振南搅拌着米饭，不忘问：“怎么了，你怎么会有？”
颜世谦随便说：“哦，几个月前接到过一个。”
凌振南仔细解释：“雪婷住在圣彼得堡，她们那里的区号是+7 812，如果是莫斯科的话就会不一样。”
颜世谦看着电话，他突然想起那个时候，他看到是个陌生电话，便没有接。
若是接了，他会不会就能听到高雪婷的声音了。
这一错过，错过了好久。
颜世谦握紧拳头，在桌面上狠狠敲了五六回。
凌振南像是知道他会这么做，并没有阻止他。
下午，颜世谦很早下了班。
他掏出手机，把刚刚交给凌振南的电话又打了过去。
电话那一头，是个俄罗斯口音很重的女人接的。
他听得懂，问他找谁。
“我找……”
他突然停顿了，于是用英语问：“这是什么地方。”
俄罗斯女人没有听懂，然后找了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操着美式英语口音的男人接了电话。
“请问找谁？”
“我想问一下，这个电话的来源。”
“这里是一家小商铺，我们这里平时有国际电话的服务。”
“谢谢。”
“不客气。”
电话挂断，颜世谦更加确信，这个电话是高雪婷打的。
可是为什么她只打了一次。
为什么……
后来又想了想，是她的钱不够，肯定在节衣缩食。
想到这里，凌振南在一旁说：“如果你想要她新电话，也不是不可以。”
凌振南掏出一张纸：“这个，给你。她搬家了……”
颜世谦笑得很勉强：“这个傻丫头，干嘛不给我打电话。”
凌振南却说：“你忘了吗？你结婚了，谁还给有妇之夫打电话。”
颜世谦回应：“可是我很快离婚了。”
“还有半年，谁还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是啊，还有半年。
高雪婷根据实习单位的要求，得去一趟彼得保罗大教堂。
根据大教堂的设计，自己要学会设计一个属于自己的教堂。
这个有点难度。
高雪婷没想到这个俄罗斯老板会这么苛刻。
老板却说：“我只是为你们好，要不然谁给你们饭吃？”
真是个奇葩的理由。
彼得保罗大教堂，是处于圣彼得堡的东正教堂，就在彼得保罗的要塞道路上。
高雪婷学过相关历史。这是个地标建筑，位于兔子岛，早期防瑞典的攻击。
不过对于高雪婷来说，这个教堂还没有人民大会堂好看。
虽然风景很美，但高雪婷心里是想家的。
格外的想家。
尤其今天。
她坐在教堂外的一处角落仔细描绘着自己所想的教堂。外面有人在拍婚纱照，迎着风，穿着西装和白色婚纱，新娘捧着捧花，和新郎紧紧依偎，加上俄罗斯人的本土长相加持，真的十分漂亮。
她曾想过，如果将来有婚礼，会是什么样子。
她画了有半小时左右，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她抬起头，只见是对面的新娘子朝自己招手，还在叫她。
她以为新娘叫错人了，便低着头继续画画。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在头顶传来：“小姐，你一个人吗？”
她抬起头，是那个新娘子。
新娘子穿着一袭白纱，还不停地弄着裙摆，脸泛起阵阵红晕。
“是的。”高雪婷用橡皮擦着画错的痕迹，“您找我有事吗？”
“没有，就是想说，你一个人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拍照。”
新娘如此热情，高雪婷却招架不住。
她本想拒绝，但是新娘像是很热情。
“小姐，你一个人也是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参加祝福。”
新郎在一旁搓着手，像是很紧张。
其中一个伴郎在旁边说道：“来吧，跟我们拍照，说不定会有好运气呢。”
高雪婷摆摆手：“不用了，我画这个教堂就走了。”
伴娘说道：“那更应该来了，一起拍个照片，将来一定会有好运气。”
高雪婷觉得，大概是因为她在阳光下照着眼睛眯起来了，他们都觉得她心情不好吧。
事实证明，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
新娘说道；“看你在阳光下好像心情不好。今天是晴天，来吧小姐。”
于是，高雪婷放下画板，答应了请求。
新娘不知道跟摄影师说了什么，只见摄影师从包里掏出一个宝丽来，还不忘塞了几张交卷。
新娘挽着她的手：“小姐，这边，笑一个吧。”
“这是什么？”
“宝丽来。”新郎解释，“不过你要好好摆姿势，因为这个不能重拍。”
高雪婷今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和蓝色外套，在这一群新人里显得尤其不搭配，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精神像是得到了满足。大概是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烟火场面，她的心情尤其开心，像是很久没有得到释放了。
照片里，她笑得很开心。
拍完照片，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交给新郎和新娘：“我也没有礼物，就两颗糖送给你们，祝你们新婚快乐。”
新娘把照片交给她：“小姐，这个送给你。愿你在俄罗斯，能过一个很美好的一天！”
照片里的高雪婷，笑得是最灿烂的。
白皙的皮肤在宝丽来的相机里，更加白了。
“谢谢你们。”
新郎摆手：“不用客气，来自陌生人的祝福，可比熟人的更要真挚。”
他们起身离开，新娘又找到了一个外籍女子，邀请她一起拍照。
那外籍女子答应的很快，又是一张宝丽来，拍了入手。
这样的祝福，好像真的很不错。
她起身回去拿画板，发现铅笔已经滚落在旁边的一角，像是静静地等着她。
画里的小教堂，好像伫立在她的面前，很是漂亮，很是壮观。
她拾起铅笔哗哗地又是画了几下，像是灵感爆发，她这一次又是画了很久。
直到天黑，高雪婷才回到宿舍。
宿舍如今是一个人住，高雪婷难免有些寂寞。
她打开电视，准备去冰箱里把剩余的土豆饼热一热。
这一次，宿舍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觉得奇怪，因为宿舍是很少响电话的。
她放下盘子去接，并用俄语说了几句话：“你好，请问找哪位。”
电话那一头只有呼吸声。
或许，没有呼吸声，只有空荡荡的回响。
除了上次搬家她把新电话交给了凌振南，法丽达他们，其他人应该就不知道了。
赵启迪，他目前只有一个自己的手机号。
敏秀，她回国了，她只剩下了自己的邮箱。
凌振南，这个电话是她主动告诉凌振南的，是因为她要搬家了。
法丽达，平时都是手机联系她的。
仔细分析了一阵子之后，她突然肚子饿了。
她望着电话那一头过了五分钟还是没声音，她用中文说了一句：“谁这么晚还打电话呢？会不会是房东上一个的租客呢？又或者，是打错的吧。这种事……经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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