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凌知行的缘故,凌鹤野不得不选择上网课应付最后一个学期。
这一天网课结束,黄金周还剩下三天,他少见开着车来到了人民医院。
他停在树荫下没有一开门就进去,而是点了一根烟,在一旁略抽了几口。
犹豫了半天,凌鹤野打开车门,沿着熟悉的路买了百合,起身上了住院部八楼。
凌鹤野几乎是用跑的来到804的。但给他的,又是一个空房间。
“先生,你先来登记吧,颜小姐不在。”
他身后护士站的护士叫住他签到,而凌鹤野这一次没有签。
犹豫再三,他还是签了一个名。
这一次写的,是张凡。
“颜小姐去哪儿了?”
小护士笑道:“颜小姐去三楼做检查了,很快回来。”
“她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个小伙子,皮肤黝黑,还挺帅的!”
凌鹤野没有多想,而是将花交给小护士:“请您帮我交给她,我先走了。”
他没有理会小护士的叫唤,直直地按了电梯下楼。
电梯铃响,两个电梯门打开,俩人彼此错过。
“陈晞,你升职了,真替你开心。”
颜敏卿坐在轮椅上,看到了护士站有一束很大的百合花。
“当然了,我是谁啊,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自从金门警察局换了人,我整个人可都是气派了呢!”
“怎么样,想交女朋友吗?我还有几个朋友,我回头介绍给你。”
陈晞笑道:“不用了,我很好。万一哪一天出任务,我可不敢对别人负责。”
他们说说笑笑准备进病房,小护士叫住颜敏卿:“颜小姐,你的花。”
陈晞从小护士手里接过百合,百合很香,而且带着些水滴。这些水滴像极了人的眼泪,难得且珍贵。
“谢谢你小卢姐。”
“没事,那个男的看着好像瘪着嘴,心情很不好。”
陈晞问道:“那他……有签名吗?”
“有的!”小卢打开记录,用笔指了指最下面:“喏!”
颜敏卿料到了答案,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名字。
果不其然,是他。
她绽开笑容,叫着陈晞:“走吧。”
陈晞有点懵:“这就走了?”
“他还会来的。”
张凡一共送了二十一朵百合。都说二十一朵玫瑰代表了真诚的爱,如今换成百合花,对于颜敏卿来说,她感觉到了。
“敏卿,张凡的事情……我很抱歉,证据太少了。”
颜敏卿摇摇头:“没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陈晞如今升了职,现在在警局已经开始忙碌,有的时候一周基本有六天在局里,偶尔他也会来颜敏卿这陪她做复健顺便聊一聊。
陈晞沧桑了些,他如今爱穿了皮衣,个头儿也因为忙碌显得高与消瘦。陶炜萱来的时候,陈晞总会有默契般的后脚就来。但陈晞来的时候,陶炜萱就没有来过一次。
颜敏卿自然是明白的,但如今她自己感情都没有得到解决,所以她自己自然是不敢询问的。陈晞每一次来,基本上都是陪着她复健,他只会坐在一旁给她录像。很多人误会他是颜敏卿的男朋友,可颜敏卿否认了,只是微笑回应是很好的朋友。
星期日,颜敏卿跟爸妈和哥哥说不用来看她,她自己想去做复健。妈妈和哥哥起先不同意,但后面爸爸在电话那一头都点头了,所以最后妈妈和哥哥也同意了。
她拄着拐杖一步步沿着往前试着尝试走楼梯。或许是戴着耳机,颜敏卿全然不知危险靠近。还没等她反应,她的嘴巴已经被一只修长的手捂住,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来,颜敏卿发现自己被绑在顶楼的柱子上。眼前是一个长发到腰的女人,女人的五官因为风的缘故在头发吹的能看见且一清二楚。颜敏卿看出,这个女人跟凌振南很像,但多出了一丝诡异。
女人拿着一把匕首,还在那不停的玩。但随之眼神扫去,她看到了颜敏卿清醒了,于是她走上前,一把抓住颜敏卿,用力掐着颜敏卿的脖子。
“高雪婷,你还我丈夫!”
“你……你是谁啊!”颜敏卿喘不过气,“我不认识你。”
“你怎么就不认识我呢?我是凌向北啊。”
颜敏卿愣了二十秒,根本不知道这是谁。
但这二十秒,足以让她快速思考。
“凌……凌阿姨,您怎么在这?”
凌向北斜着看了颜敏卿一眼:“你,不是高雪婷?”
“不……我不是,不是。”
凌向北想到自己做错了,她慢慢把绳索放开,准备让颜敏卿走。
但颜敏卿走不快,凌向北也很快发现不对,凌向北立刻抓住颜敏卿的头发,用手的匕首抵住颜敏卿的脖子。
“我都说我不是高雪婷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记得了……”凌向北想到了一些记忆,“你……你是颜世谦的女儿。”
颜敏卿觉得眼前的女人一定是疯了,她举手投足之间全都是疯狂的表现,显然是失去了理智。凌向北奋力地将她的头往顶楼下探:“看,高不高?颜敏卿,我想要你跟我一起死!”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凌向北已经越来越失去理智,“因为你爸爸!凭什么你爸爸可以儿女双全,而我只能孤苦无依一人独守空房?他那个第三者,凭什么啊!我才是颜世谦的正妻,我们签了字,公了证,凭什么!”
颜敏卿哪知道为什么,对于凌向北,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只知道她叫凌向北,是爸爸的大学同学。
“那你……应该去找颜世谦。”
凌向北却说:“他不见我……他不愿意见我……他不要我了!”
说完这句话,凌向北慢慢地蹲在原地哭了。
颜敏卿本想安慰凌向北,但颜敏卿反应过来她的姓氏,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想逃。
可是颜敏卿走不快。她一步步走的速度,让凌向北一下子再次抓住了她。
“你还敢说你不是高雪婷?高雪婷,是你,抢了我的老公!”
“凌向北,你收手吧……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家人?我的家人……”凌向北又开始犹豫,“你不要说家人!我家人都支持我的!就除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我弟弟,就他不支持我和颜世谦在一起,凭什么?我那么爱颜世谦,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此时天台的门被打开,是颜敬泽和陈晞。
多年的场面,让颜敬泽再次回忆起昔日。
颜敬泽走上前示意凌向北:“来,我跟她换。”
“世谦,居然是你。”凌向北眼睛都亮了,但她手上的匕首还架在颜敏卿的脖子上。“世谦,我想你。”
“我……我也想你。”
颜敬泽没有看着凌向北,可凌向北思绪很混乱,她开始不自然地受控,然后突然间就推走了颜敏卿。颜敏卿被颜敬泽扶着,凌向北突然伸出匕首指向他们:“你们这对狗男女,凭什么你们恩爱幸福,就我一个人独守孤独?”
颜敬泽冷静地说道:“我已经让了你三年,你说,谁更委屈?”
楼下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四处都是人群,大家纷纷指着楼上的人讨论着。人群里,颜世谦还在努力控制高雪婷,高雪婷心都碎了,她的心也再也坚持不住。
“这个女人,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而在一旁,颜世谦看到了一个背道而驰的人,只有那个人嘴角透出微笑,逆向走到一旁的保安室,抱着手臂看着楼上的情况。
颜敬泽继续说道:“凌向北,你不是要我吗?好,可以,我跟你一起。你乖,把刀给我……”
凌向北本来已经想把刀放下,但随着刀被慢慢放下,她的记忆也慢慢打开。记忆里,各种混乱的思绪飘在脑海,甚至出现了高雪婷昔日的嘴脸。她选择再次抓住了那把匕首,直直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嘭!”
陈晞一枪打入了凌向北的胳膊,她的胳膊瞬间出血,根本抬不起来。
“陈晞,你不要乱来!”颜敬泽小声地说道,“我来应付!”
颜敏卿抓住哥哥的衣袖:“这怎么行!哥,这是九楼!”
“没事,你放心。”
颜敬泽早就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自然是明白的。
高雪婷见到儿子越来越近天台,她忍受不住,她挣脱了颜世谦的胳膊跑向了顶楼。
颜敬泽慢慢走上前,凌向北看着眼前的男人,颜世谦?颜敬泽?她一点也分不清了,两个叠影来回交换,她的脑子一下子就招架不住了。凌向北双手捂住头,她痛苦到原地打滚,加上枪伤,她更加生不如死。
高雪婷此时已经上了天台,面对这个环境,她其实也回忆起了昔日的天台。
这一次,比上次更高,更险。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而一旁的颜敏卿却故意叫住凌向北:“死就死,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你来啊!”
陈晞见颜敏卿慢慢站起来,她一步步走向凌向北,用刀抵住自己的脖子:“来啊,你不是要死吗?你不是想让我死吗?凌向北,你敢吗?你一点都不敢,所以,你不如我爱颜世谦。我爱颜世谦,我爱的比你深,我愿意尊重他,我愿意等他,这几个月……我没有一天不想他的。但我告诉你,我不会一辈子因为某些事情影响脚步,我会把我变得更好。凌向北,你只想着占有,你只想着自己好,你知道不知道,这不是爱,这不是爱!还有……你凭什么要轻视别人的生命,别人的命,难道就不值得留下吗?”
她抓住刀的手,也慢慢渗出了血,滴在了地面上。
而颜敏卿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她自己一口气说出这些,显然是没了一半的元气。
也就一毫米的位置,凌向北却不敢下手了。
“让他们走,我做人质,可以吗?”
颜敏卿说出这句话时,透出了一丝云淡风轻。
凌向北慢慢抬起头看着颜敏卿,看到这张与高雪婷相似的脸,她不由地生恨。
就是这张脸,抢走了她的心上人。
就是这张脸,夺走了她的幸福。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为了世谦,我可以为他卖命,你可以吗?你若是可以,现在就给我跳下去。”
其实颜敏卿很怕,她好不容易从死神那边回来,可不想再面对所谓的死神。但她往下一看,看到了熟悉的人,也看到了一旁的警察。
警察们慢慢走上天台,李维冲向最前面:“凌向北,我们一切慢慢说,你先放开人质。”
凌向北往下面看去,在一旁,她很清楚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枪伤的疼痛全然已经让她麻痹,凌向北眼带泪光,像是见到了终点。她扔下匕首,站在了天台的边沿。
“看,世谦在那边等我。只要我踏过去了,我就能见到他了……”
此时保安室旁的男人刚吸完最后一支烟,还在自我感叹着计划的成功。可随着前方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得不蓦然抬头,众人都在说看到了凌向北站在了天台的边沿。他的表情瞬变,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人堆,可是迟了。
只见一个身影从九楼跃下,瞬间被摔成了粉碎,人也断了两截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有孩子的捂住孩子的眼睛,各路人开始疏散,唯独只剩下他和一群警察。
男人望着凌向北断裂的身体,他的手开始不自然地发抖,随之慢慢抱着凌向北上半身慢慢的哭了起来。
“小北……小北……哥不应该这么做的。小北……哥错了,哥真的错了,错了……哥……对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