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

待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傍晚。

方才去面见执刃时，他虽询问云苓愿意去哪宫住，但云苓明白，其余四宫她都没什么了解，更别谈认识什么人了，说来说去也就一个选择。

祈云苓羽宫吧。

此话一出，执刃果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云苓倚在窗边，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纷纷扬扬的。

宫门深似海，往后一言一行都更需要斟酌思虑，所以比起仆人前呼后拥她更喜欢这样一个人待在一处，至少这个时候，她是属于她自己的。

屋门被叩响，云苓并未挪动半分，只待侍女推开屋门进来，她才收回目光。

侍女小姐怎么坐在这风口，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侍女一进来便看见云苓坐在窗边吹着风，冬日寒风凛冽，更别提女子本就体寒，若是小姐着了风寒伤了身子，那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万死难辞其咎。说着便作势要来关上窗，却不想云苓抬手阻拦。

祈云苓不必了，屋子里点了碳，关了窗闷得慌。

云苓虽温声细语的，但是语气里却透露着毋庸置疑。侍女见此便讪讪收回手，恭敬地退到一边。

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还未问过这个侍女的名字，到底是以后贴身伺候的，还是熟悉熟悉较好。思及此处，云苓开口询问。

祈云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奴婢名唤流萤。

祈云苓轻罗小扇扑流萤，好名字。

云苓淡淡称赞了一句，而后起身，看向后面站成一排的侍女，每个人手中的托盘都放着不同的衣物首饰。她走过去随意伸手触着其中一件，都是极为上好的面料，图案也是简洁不失大气。

挑选的人是用了心的，云苓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实打实的笑意。到底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即使平日里再老成，也偏爱这些美丽的物什。

流萤见云苓似乎颇有兴趣的样子，便上前询问。

流萤小姐喜欢哪一件？奴婢为您更衣打扮。

云苓看向其他，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那位羽公子的身影，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面前这件鸦黑衣裙。

祈云苓这件吧。

半个时辰后，流萤看着镜中人，只觉得羽公子真是好眼光，小姐生的昳丽，是带着锋芒的美貌，素净的打扮固然好看却不能衬出这美貌的冲击感，须得这种深色的衣衫才能衬出容色倾城。

云苓也是很满意这幅打扮。从前在祈家，因着家族传统她只能穿那些素色的衣衫，第一次尝试这种深色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看。

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云苓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再次开口声音都变得轻快。

祈云苓多谢流萤姑娘。

明显感受到云苓心情的变化，流萤也为此感到开心，风露清愁是好看，但到底是像将要败落的木芙蓉，带着愁苦；不比甜如枫糖的笑更适合小姐。

流萤小姐无须客气，这便随奴婢去用晚膳吧。

祈云苓好。

走过弯弯绕绕的回廊，云苓觉得绕的头晕，一路无言也是尴尬，她便向走在前头的流萤打探起消息。

她思忖了一瞬，想起来在那位羽公子那边闻到的熏香，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祈云苓羽宫的羽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流萤有些惊讶这位小姐一开口问的就是羽公子，顿觉头疼，毕竟羽公子...在宫门子弟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不学无术了。

她也不好直说，只能斟酌着用词，小心道。

流萤羽公子他...为人和善，行事比其他公子随和的多，就是玩心，可能..有些重。

云苓明白流萤是在挑拣好听点的词说，大概什么情况她也能猜的七七八八。

倒是难为她凑这些字眼了。

行至一处前厅，流萤开了门，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边。

流萤小姐进去吧，晚膳都已备好了。

祈云苓好。

一般贴身侍女不是都应该陪在一旁帮忙布菜吗？云苓觉得困惑，不过有可能是宫门的什么特殊规矩也说不定。这样倒也好，她也一向不习惯用膳的时候旁边有人站着，如此这般她也能自在些。

这样想着她觉得整个人轻快不少，便坦然地进了前厅，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流萤有些微妙的表情。

大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云苓想要后悔地假装走错了屋子退出去都不行。她面前的圆木桌上布着大大小小近十道精致的菜品，桌边已然坐着一个人。

正是白日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宫子羽。

云苓看着面前人脸上的笑意，只觉得之前老师教导的不能在他人背后言语十分之有道理。

果然是，说宫子羽，宫子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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