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大了。
宫子羽一向体寒,往日里这种时候他该躲去那烟花脂粉之地,点着暖炉,听着里头的姑娘弹琴才是。
但是他现在只觉得心头燥热得慌,需要外面的冷风降降温。
金繁跟在身后,看着自家主子自从见了那位女公子就一副失了魂的样子,甚至不顾体寒在这雪天散步,饶是他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其中缘由。
依照那位女公子的身份,嫁也只会嫁少宫主或者宫二先生那样的身份,至于他们家公子......就这副不学无术的样子,人家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
金繁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出来。
前头的宫子羽闻言脚下一顿,转过身看向金繁,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
宫子羽我就这么.....差劲吗?
金繁没有作声,但是那脸上的神情分明在告诉他:是的,您就是这么差劲。
宫子羽一噎,想抬手指向金繁的手虚虚停在半空,又硬生生收了回去,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明显被气得不轻。
但是他又不能反驳回去,只能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
目光随意往一旁扫去,宫子羽注意到了后面匆匆走来几个侍女,为首的那位眼熟的紧,正是方才引着云苓去见执刃的那位。
宫子羽叫住她们,流萤只能停下来领着后面的侍女转过身对着宫子羽行礼。
流萤羽公子有何吩咐?
宫子羽你不是服侍祈小姐那位?怎么这般行色匆匆?可是有何要事?
流萤祈小姐带的衣衫单薄,执刃大人吩咐我们去挑一些厚实的衣服给小姐送去。
宫子羽沉吟片刻,而后勾了下嘴角,对着流萤提议。
宫子羽不如,我也去帮忙挑一挑。
流萤有些为难,不知羽公子这般是有何深意,但是对着他一脸真挚又不好拒绝,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流萤那羽公子便随奴婢来吧。
眼前各式各样的衣物看的宫子羽眼花缭乱,他直接越过那些素色的衣裙,看向摆放在不起眼处的一件鸦黑羽衣裙,内衫是海棠花一般的嫣红,应该会极衬云苓的肤色。他抬手捻了捻袖口,是极顺滑的云锦,不会磨到她娇嫩的肌肤。
他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仔细挑拣的流萤,向她招招手唤她过来。流萤放下手中的衣衫,走过去看向宫子羽手下覆着的裙子。
与祈小姐来时的白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流萤有些迟疑,试探地询问。
流萤羽公子,这衣裙的颜色会不会...有些重?
宫子羽祈小姐的容貌昳丽,太过素净反而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你且照着这条挑选,要简洁大方的。
流萤想了想,觉得羽公子说的甚是有理,赞了一句羽公子好眼光就退下去按着宫子羽的建议继续挑选了。
看着眼前人如黑夜精灵一般从夜色中款款走来,宫子羽只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套衣裙上身的惊艳程度。
选这套衣裙,除了合适,也有他自己的私心。他本不奢望云苓会选择这套,但眼下看着她穿着这件来用膳,只觉得心中十分欣喜。
见云苓踌躇不前,他收回了灼灼目光,轻轻拍了拍旁边的锦凳,哑着嗓子诱哄。
宫子羽来这边坐。
隐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攥了攥袖口,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云苓坦然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只不过,她并没有坐在宫子羽旁边,而是挑了对面的位置坐下。
怕宫子羽多想,她轻咳一声解释道。
祈云苓男女授受不亲,那处多少不太合适,我坐这边就很好。
宫子羽指尖一顿,而后缓缓收回了手,对上云苓一脸无辜的笑,他方觉自己太过鲁莽了。
宫子羽抱歉,方才冒犯了。
话音一落,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云苓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祈云苓没有想到在宫门前与羽公子说的有时间再叙这么快便实现了。
云苓本想说“可见你我有缘”可话到了喉咙觉得有些老土,便话音一转换了说辞。
祈云苓莫不是我这嘴开了光?
宫子羽原先也以为云苓会说有缘之类,没想到她却是俏皮地问是不是开了光,还一脸煞有其事的模样。倒是比在宫门前那副端庄有礼的样子多了些生气。
宫子羽轻笑一声,端了个白玉汤盏放在云苓面前。
盯着褐色的汤面,一股浓郁的药味直冲鼻腔,出于生理反应,喉咙似有异物堵塞。云苓忍不住蹙着眉头问。
祈云苓这是药汤吗?
宫子羽这是白芷金草茶。
眼见云苓一对黛眉都快拧在一起了,宫子羽笑着继续解释。
宫子羽谷内瘴气较重,这药茶是为了应对瘴气特意针对女子调的,长期服用可以强身健体。
闻言云苓眉头松了些,喉咙却是依旧堵着。虽然她出生在医药世家,平日里尝过不少药物,但是她嗜甜如命,还是对这些苦味有着本能的抵抗。
但是这药茶即是对身体有益的,纵有万般不愿,她也只能顺从着喝下。
云苓端起药盏,纠结了片刻屏住呼吸喝了一口,入口却是丝丝甘甜。
甜的?
瞧着云苓方才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宫子羽觉得有些好笑。
宫子羽放心吧,这里面放了枣花蜜,不苦。
他方才去拿药茶时,想着云苓可能不太喜欢苦,就命人加了点枣花蜜进去。
云苓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上残留的甜味,这里面放了不少有益于女子身体的草药,因为好奇她就随口问了一句。
祈云苓这个茶有什么具体功效吗?
问完她便继续小口喝着药茶,一旁的宫子羽却像是犯了难,说话也有些欲言又止。
宫子羽这药...有益于女子...
宫子羽生育。
那两个字艰难道出,云苓闻言最后一口茶汤直接呛住,她急忙放下药盏,剧烈咳嗽着,只能半伏在桌子上拍着胸口缓解。
宫子羽见状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脸关切。
宫子羽没事吧?
云苓深呼吸几口气,缓过来后抬起头,一张脸红云蔓延,眼角像被胭脂上了色,羽睫上悬着几滴泪,摇摇欲坠。
像是被狠狠蹂躏过的花骨朵。宫子羽喉头上下滚动,漆黑的眸中欲色渐重。
猝不及防间眼角被粗粝的指尖来回摩挲,眼尾的红更加浓郁,云苓一僵,忙侧过脸,声音有些不稳。
祈云苓羽公子,这是干什么?
经云苓一提醒宫子羽亦觉得此举不妥,停在云苓脸侧的指尖动了动而后收回衣袖。
方才真是,要了命了。
宫子羽小姐眼角蓄了泪,我想着帮小姐擦掉,一时,冒犯了。
云苓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旁放着的筷子作势去夹了一筷子鸡丝放在宫子羽面前的碗中,目光闪躲。
祈云苓没事没事,羽公子快用膳吧,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注意到她执着筷子微颤的手,宫子羽便也顺着她的意思用起晚膳。
一顿晚饭因为刚刚发生的事而用的食之无味。
用完膳后云苓就匆匆告辞了,只留宫子羽一人在原地沉思。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刚才他还是吓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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