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桑。”
“慕枝,你来了。”
“说了在外边喊我白悠。”
“习惯了。”
一男一女在客栈的包间里交谈,正是聂怀桑和白悠。
“明玦哥醒了。”
“真的?!”
“嗯。”
聂怀桑眼里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大哥终于醒了!是的,他知道大哥没有死。
“怀桑,回来的那人有古怪。”她和聂怀桑一直都是盟友,只不过谁也不知道。
“怎么回事?”
“他不是魏无羡,却侥幸得了魏无羡的一片神魂与记忆。”白悠面色凝重,这确实超出了她和怀桑的预料。
“呵~是不是魏兄也没关系,只要替他入局,这盘棋就能继续。”聂怀桑眸底藏着深深的算计。】
“诶呦!摔死我了!”一声惨叫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几个少年摔在一起。
“你们是?”见他们爬起来,蓝启允开口询问。
“父亲?叔父。”为首的是个白衣少年,穿戴整齐,君子端方,眉眼温润,一双琉璃眸与蓝夫人如出一辙。
“曦臣?!”最终还是蓝夫人先认出那人,正是蓝曦臣。
蓝曦臣愣了愣,不敢置信,“母……母亲!”
另一边,“江澄你还不快从我身上下去!压死我了!”魏无羡不满地嚷嚷。
怎么回事,上一刻他们还在姑苏听学,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大大大,大哥!”聂怀桑哆哆嗦嗦地躲在聂明玦身后。
聂明玦一手持刀,牢牢将聂怀桑护住,“叫什么叫,你的刀呢!”
“阿姐!”江澄从魏无羡身上起来后,第一时间去找江厌离,她不知为何也被带到这里,“阿澄,我没事。”
“肃静!”天道终于开口。
神威使众人都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是一脸戒备,手不自觉地握紧自己的佩剑,江澄和魏无羡一左一右护在江厌离身边,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里乃是异世界,我是此方天道,你们将观影未来。”
众人仍是戒备,稍有不对就会发动攻击。
天道也不多言,让他们各自的父母亲人与他们解释。
……
良久,众少年总算是相信了这玄幻的一切。在短暂的寒暄过后,他们与少年的长辈们一同观影。
【“啊呀呀,有人来了,怀桑你小心哦~”白悠眨眨眼,闪身躲到暗处。
聂怀桑闭了闭眼,再睁开,算计消失无踪,只余下无措慌张。】
“哇!聂兄你变脸真快!”魏无羡叹道。
“不不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聂怀桑欲哭无泪,他真的没有啊!
“聂怀桑!”聂明玦怒吼,他这个弟弟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明玦,怀桑还小呢,别气。”聂夫人柔声道。
“娘!”聂明玦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
他抱着“魏无羡”,踢开了门。
两扇门一弹开,扭扭捏捏坐在里面的人立刻哭道:“含光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
待看清门外两人是用什么姿势进来的之后,他目光呆滞地勉强接完了最后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果真是“一问三不知”。
蓝忘机恍若未见,把“魏无羡”抱进门来,放到席子上。聂怀桑只觉惨不忍睹,立刻展开折扇,挡住自己的脸,表示“非礼勿视”。“魏无羡”越过折扇,打量一番。
“他”这位昔年同窗,这么多年也没多大变化。当年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一副可任意揉捏的温顺眉目,一身行头品味颇佳,必然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说他是位玄门仙首,却不如说他是个闲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佩着长刀也不似家主。
他死不承认,蓝忘机便把黑鬃灵犬咬下来的那篇衣料放到了桌面上。聂怀桑捂了捂他缺了一片的袖子,愁云惨淡地道:“我只是恰好路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魏无羡,你和蓝忘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江澄嫌弃道。早在观影之初,他们便知道了这个看起来和魏无羡长得毫不相干的男人是魏无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
【……
待聂怀桑解释清楚事情始末,两人方才离去。
看着他们走远,白悠方才走出。,
“怀桑倒是舍得。”
聂怀桑掩面一笑,不置可否。
“走了,带你去见明玦哥。”白悠冲他扬了扬眉,一派恣意潇洒。
“等一切结束吧!大哥……”大哥应该不想见我这副样子。
“随你。”白悠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早晚要见的。
“不过我很好奇,江宗主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你布下如此大一局棋?”聂怀桑眼里重新流露出算计。】
“聂兄你知道些什么?还不速速招来!”有了魏无羡插科打诨,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聂怀桑怯怯地看着魏无羡,让人难以把他和光幕中那位满腹算计的人联系起来。
“聂怀桑!你躲什么!”聂明玦气道,他这个弟弟怎么就如此怯懦!
【“呵~因为他是江晚吟,仅此而已。”白悠耸耸肩,无所谓道,“怀桑不也是为了明玦哥与我站在一起?论计谋,我不及你万一,苍生为棋,一子既落,满盘皆愚。”
“未曾想到,小时候跟在曦臣哥哥身边冲我和大哥撒娇的小姑娘,居然是个黑心肝的。”聂怀桑笑笑,他们虽是盟友,但白悠有所隐瞒,他这是试探。
“怀桑,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先走了,再会~”白悠扣上面具,掠窗而出。
“真是,好好的门不走,走什么窗户!”聂怀桑嘀咕。】
“江澄你魅力还挺大?看不出来啊,聂兄你好像知道很多?”魏无羡还是笑嘻嘻的。
“那是……桉桉?是吗?”江澄愣住。
“是,是小枝。”蓝夫人给予了他肯定的答复。
众人激动起来,他们的妹妹还活着!可是……
“看下去就知道了!”温若寒不耐烦道。
【
……义城。
每个纸人的形貌都不同,而这一对似乎是特意做成了两个孪生姐妹,妆容、服饰、五官面貌,全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弯弯,面带笑容。仿佛能听到她们发出“咯咯咭咭”的欢声笑语。梳着双鬟,缀着红珠耳坠,腕上带金钏,足上着绣鞋,十足的大富之家的侍女。魏无羡道:“就这两位吧。”
他顺手在一名少年出鞘三分的佩剑上轻轻一抹,在拇指上拉出了一道伤口,转身给她们点上了两对眼睛、四只眼珠,随即,退后一步,微微一笑,道:“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不问善与恶,点睛召将来。”
“魏无羡,点睛召将术,他用的还不错嘛!”早在那日之后,白悠就把魏无羡以灵体的形式带在身边。
“磕碜,威力可比我差远了!”魏无羡不满道,他哪有这么弱!
白悠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话说你这么呆在这雾里,确定没事?”
“你忘了阿情是干什么的?我早吃过解药了。”白悠撇撇嘴。
……
“霜华剑,小师叔?!”魏无羡叫到,不怪他,这晓星尘也是抱山散人之徒,与他母亲师出同门。
“不是他。”白悠肯定到,她没记错的话,晓星尘的左手小指并无损伤,这人该是……“薛成美。”
“谁?”
“薛洋。”】
“薛洋怎么会拿着霜华?!”江澄疑惑,看样子,霜华是晓星尘道长的佩剑才对。
【……
蓝思追一字一句解道:“尔、等、身、后、之、人。”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原本晕倒在地上的晓星尘已经坐了起来,单手托腮,冲他们微微一笑,举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打了个响指。
那清脆的声响传到地上的宋岚耳里,就像是突然在爆炸在他耳边,宋岚突然将牢牢压住住他的四名阴力士都掀飞了出去!
“还真是!”魏无羡叫到。
“淡定,好戏还在后头呢!”白悠耸耸肩,一副局外人的姿态。】
“这位姑娘好像什么都知道?”金子轩道。
【……
宋岚一手小心地揣着那两只锁灵囊,另一手抽出拂雪,在地上写了两行字:“尸体火化。魂魄安养。”
晓星尘的魂魄碎成这样,肯定是再回不到身体上了,火化了也好。这具身体散去,只留下纯净的魂魄,慢慢安养,也许有朝一日,还可重归于世。
“魏无羡”又道:“今后你打算如何?”
宋岚写道:“负霜华,行世路。一同星尘,除魔歼邪。”
顿了顿,又写道:“待他醒来,说对不起,错不在你。”
这是他生前没能对晓星尘说出来的话。
义城的妖雾逐渐散去,已能粗略看清长街和岔路。
蓝忘机和“魏无羡”带着一群世家子弟走出这座荒凉的鬼城。宋岚在城门口与他们就此别过。
他还是那一身漆黑的道袍,孑然一身,背着两把剑,霜华和拂雪。带着两只魂,晓星尘和阿箐,走上了另一条的道路。
不是他们来义城的那条路。
蓝思追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了一会儿,道:“‘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不知他们二位,还有没有再聚首之日。”
“……”
“我这小师叔也是苦命人。”魏无羡幽幽叹气。
“第七憾,不能还晓星尘以清平忘冷暖。明月清风到底还是和傲雪凌霜殊途同归。”
“唉!世事多无常!”
“义城三盲,假盲,眼盲,心盲,落幕。”】
“多好的人啊!薛洋真是可恶!”在场的都还是少年,热血沸腾,嫉恶如仇。
“这第七憾是何意?”有人问道。
“玄正十三憾。
一憾不能护金光瑶于少年,
二憾不能遇薛洋断指前,
三憾不能救江厌离命悬一线,
四憾不能保温琼林白衣不变,
五憾不能全魏无羡鲜衣怒马间,
六憾不能免蓝湛甘苦十三年,
七憾不能还晓星尘以清平忘冷暖,
八憾不能算江晚吟问余生竟孑然,
九憾虞夫人到死却还听信世人言,
十憾温情救死扶伤却是灰飞烟灭,
十一金子轩命陨穷奇道一误再误,
十二金如兰满月双亲亡故,不知去恨谁。
十三你我皆知此方事,却终是局外人。”
话音落,满室皆静。
【……
蓝思追脸上一红,悄悄地去看蓝忘机。蓝景仪道:“莳花女是不是很美貌?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来?”
见蓝忘机并无责备意思,蓝思追道:“应该是很美貌的。但是很少有人看到,毕竟就算自己不会作诗,背一两首吟诗一番又有何难,因此大多数人都得到了莳花女的赠花。就算偶尔有吟错了被打的,也看不清莳花女的脸。只有一个人除外。”
另一名少年问道:“哪个人?”
“魏无羡”轻轻咳了一声。
蓝思追道:“夷陵老祖魏无羡。”
“魏无羡”又咳了一声,道:“怎么又是他?咱们聊点别的不成吗?”
没人理他。蓝景仪摆手道:“你不要吵。魏无羡怎么了?他干什么了?他把莳花女抓出来了吗?”
蓝思追道:“这倒是没有。不过,他为了看清莳花女的脸,到这座花园来,每次都故意吟错诗,惹得莳花女发怒用花朵打他,再把他扔出去,他醒了之后再爬进来,继续大声念错。如此反复二十多次,终于看清了莳花女的脸,但是莳花女也被他气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再也不出来了,看见他一进去就一阵乱花下雨,比奇景还奇景……”
众少年齐齐笑了起来,都道:“魏无羡这个人真讨厌!”
“怎么这么无聊啊!”
白悠挑眉看向魏无羡,“哟,你年轻时候这么无聊?”
“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看着二哥和那人那么亲近,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这人顶着我的名头,真是可恶极了!不过没想到小古板还是很喜欢我的嘛!”
“魏无羡,你没救了。”白悠眼角一抽,无语道。】
“魏无羡,你没救了。”江澄的话音刚好与白悠重合,他愣了一下。
“魏婴。”蓝湛开口,却只是叫了他一声。
【……
蓝思追继续道:“而姑苏蓝氏立家先祖蓝安有言,只有在命定之人、倾心之人面前,可以不必有任何规束。所以,蓝家的抹额,历代以来,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够随便碰、不能随便取下,更不能够系在旁人身上,这是禁忌。嗯,只有,只有……”
只有什么,不必说了。
篝火之旁,这些年轻稚嫩的脸红成一片,蓝思追都说不下去了。
“你们蓝家抹额这么重要!”魏无羡大惊。
“当然,也不知道是谁,十八年前扯了我二哥的抹额。”白悠嗤笑,意有所指地看着魏无羡。
他自然也想起来那事,“我那是不小心嘛!”
“抹额非命定之人不可取,我的意思是,你是二哥命定之人。”白悠突然正色。
“可那人不是也……”
听见这回答,白悠心下了然,魏无羡应该也是喜欢二哥的。
“他身上有你神魂,若没猜错,现在是它占身体的主导地位。”
“哦。”魏无羡呐呐道。】
“魏无羡,你居然是个断袖,还断蓝忘机!”江澄不可置信地看着魏无羡。
“咳!江澄,未来之事,我哪里知道?”魏无羡有点尴尬。
“魏婴。”蓝湛来到魏无羡身边,就静静站着。
【……
想到这里,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枯叶被踏碎的声音。
听足音不是小孩子,应当是蓝忘机回来了,魏无羡琢磨着该怎么求证是不是果真如此,一转身,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身后不远处,一株死树的阴影之下。
这道身影很高、很挺拔、很有威势。
只是少了一颗头。
“我去,这是……无头人啊!”饶是魏无羡都感叹一声。
“嗯,别担心。”
“你知道他是谁?”
“嗯,明玦哥。”】
???聂明玦脸色黑得要死。
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明玦不是好好的吗??
“大哥!”聂怀桑一把抱住聂明玦,也顾不上害怕,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
“叫什么叫,没事?”话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轻轻拍了拍弟弟,以示安抚。
【“赤峰尊?他不是在阁里好好的?现在都能教弟子刀法了。”魏无羡缺了神魂,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
“傀儡。”
“原来是这样,你这傀儡术不错啊!”
……
冥室外空无一人,大门紧闭。进去之前,他们依惯例先对门行礼,然后才推开了这两扇木门。
一推开门,两人脸色陡变。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里面,而这道身影,他们都熟悉至极。
聂怀桑和蓝曦臣一齐失声脱口而出:“大哥?!”
聂怀桑心下一惊,“慕枝这傀儡术真逼真,一比一复刻啊!”
……
金陵台。
“你老实点,那个冒牌货今天必有动静,别轻举妄动,我身为妄枢阁阁主不可离席。静观其变。”白悠小声嘱咐魏无羡。
“明白。”死了一回,他也不是那个不知顾全大局的少年了。
……
恨生出鞘,避尘相迎。其余修士见状,纷纷拔剑,准备随时参战或者自卫。魏无羡见场面要乱,不能手中无兵刃,回头一望,恰好随便正躺在木格之上,当即将它抓在手里,拔剑出鞘!
金光瑶顿时失声道:“夷陵老祖!”
兰陵金氏的人忽然都剑锋掉转,对准了他。金光瑶道:“魏无羡,是你回来了?!”
虽然魏无羡很想应一声:“我早回来了!”但此时此刻,一头雾水,全然不知是怎么被认出来的。聂怀桑道:“三……金宗主,为什么这么叫他?这个人不是莫玄羽吗?他只是拔出了这把剑,难道谁拔出了这把剑,谁就是夷陵老祖吗?”
因为魏无羡的剑名字太令人难以启齿了,因此旁人提到时,都用“这把剑”、“那把剑”、“他的剑”代指。金光瑶将恨生对准魏无羡,道:“怀桑你过来!诸君小心,这个人,绝对就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众少年虽不知具体,但从长辈们的言语里已拼凑出事情的大概,江澄下意识护住魏无羡。
“为什么这么说?”蓝启允问道。
“魏无羡失丹后,随便封剑。”这是天道给出的答案。
【……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蓝忘机一定会和他一起行动。显然,蓝忘机也是这么觉得的,道:“即刻出发。”
蓝曦臣看着这理所当然、完全不问他意见的两个人,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又出现了。最终,还是叹道:“……那边,我也会留心的。”
他说的“那边”,自然是指金光瑶那边。
走出藏书阁,魏无羡道:“你哥哥受的打击挺大的。”
蓝忘机道:“打击再大,找到证据,他亦不会姑息。”
……
“哥哥。”蓝慕枝从树上翻进藏书阁里。
“桉桉?”蓝曦臣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有些迷茫。
“哥哥,我想你了,回来看看。”蓝慕枝对着蓝曦臣笑得明媚,其实她是担心金光瑶的事让蓝曦臣不快,想着回来给他宽宽心。
“别担心,若真是他,我不会徇私。”蓝曦臣苦涩笑笑。
“谁担心这个啦,我只是想哥哥了嘛!”蓝慕枝做出一副娇俏模样,想讨蓝曦臣欢心。
“再说啦,我担心哥哥做什么?哥哥又没有做错什么。”蓝慕枝牵着蓝曦臣的衣袖撒娇道。
蓝曦臣揉揉她的脑袋,心知这小丫头是特地来宽慰自己,无声笑笑。】
“兄长?”蓝忘机看向蓝曦臣,他不知慕枝活着,兄长似乎知道得更多。
“我也不清楚,或许未来桉桉与我相认了。”蓝曦臣微笑道。
【“诶呀,我得走了,待会儿该被人发现了,哥哥我们下回见!”蓝慕枝跳窗而出,不忘冲蓝曦臣挥挥手。
“这丫头,还是这般跳脱。”蓝曦臣无奈笑笑,这些年,桉桉常回来看他,每次都呆不了多久,性子却还和儿时一般,喜欢给他拿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只是不愿让人发现。
……
被叫闭嘴的那名少年道:“是他先发疯的!怎么,你自己可以骂,就不许别人骂?!金凌,嘿,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敛芳尊是仙督,你今后也是?我就不闭嘴,我看你……”
金凌突然整个人扑了上去,脑袋撞到他后脑上,那名子弟痛得大叫一声,骂道:“要打架,奉陪啊!老子正窝火着呢。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听了这句,金凌更是怒不可遏,被捆着不方便动手,他就胳膊肘和膝盖并用,连连出击砸得对方嗷嗷直叫。可他是一个人,那名少年却是个往常总是前呼后拥的,朋友们一见他吃亏,立刻嚷道:“我来助你!”一齐围了上来。
突然,一阵笛音响起,先前那些个围攻金凌的少年俱是停手,不是他们不想打,而是身体突然不受控制。
“小朋友们,还记得我吗?”白悠走到金凌身边,把他拉起来,对着其他几个打人的少年笑得不怀好意。
“你,你是谁!”为首那人色令内荏,外强中干,强撑着发问。
“啊呀,看来是忘了。那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她笑着,却让人打了个寒噤。
随后就是一阵惨叫,看得其他少年都别开脸,“你,你是十年前那个人!
“想起来了,那你们还记不记得,我警告过你们,不要欺负金凌?我见一次揍一次。”白悠给金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他脸上的伤,语气都更冷了几分。
“是他自己……!”话未说完,白悠一个眼刀扫过去,那人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
“我呢,不在意是谁的错,我看见的就是你们好几个人欺负阿凌一个。阿凌,刚刚他们怎么欺负你的,欺负回去。”对着金凌,白悠的语气明显软下来,像哄孩子似的。
“悠姑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金凌傲娇别过头。
“真是和你舅舅一模一样。”白悠笑笑,拍拍金凌的肩。
“小朋友们,再有下次,我就要找你们爹妈商量了,你们想告状也可以,妄枢阁,白悠。”她对着金阐等人,又是高傲起来。
“行了,好好呆着,谁欺负你打回去就是。”白悠嘱咐金凌一番,随后消失无踪,似乎从未出现。
……
正当双方僵持着,突然,一道身影被重重摔入殿中!
“魏无羡”倒退两步,被蓝忘机扶住,定睛一看,道:“温宁?”
温宁翻身跃起,默默把手臂脱臼的骨头粗暴地接了回去,魏无羡和蓝忘机齐齐转身。
只见江澄垂着手,站在伏魔殿前,紫电滋滋在他手下流转灵光。方才,温宁就是被他这一鞭子抽进殿来的。
难怪温宁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
江澄冷冷地道:“金凌,过来。”
金凌失声道:“……舅舅!”
黑树林之中,缓缓走出身穿各异服饰的众家修士。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大片,密密挤着,将伏魔殿团团围住。粗略数来,竟有一两千人之众。
这些修士,包括江澄,都是一副疲倦神色,周身浴血。那原本被捆住的一百多名世家子弟纷纷冲出伏魔殿,口里叫道:“爹!”“阿娘!”“哥哥!”拥入了人群之中。
江澄厉声道:“金凌,你磨蹭什么,还不过来?想死吗!”
金凌左看右看,仍是犹豫着没有下定决心。“魏无羡”暂时没空注意他,眼睛在人群之中飞速扫过,竟发现了两个极其不对劲的地方。
蓝启仁站在人群之前,模样苍老了不少,鬓边竟出现了缕缕花白。
他看着蓝忘机,道:“忘机。”
蓝忘机低声道:“叔父。”
却仍是没有站回到他身边去。
蓝启仁再明白不过了,这便是蓝忘机不可撼动的坚定回答。他神情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没有再开口试图劝诫。
……
江澄骂了一声,手腕一转,调过紫电,准备缠住金凌,强行把他拉回来。谁知,紫电鞭身上流转的紫光忽然一暗,片刻之后,熄灭了。
长鞭迅速化回了一枚银色的指环,套上了食指,江澄当即愣住了。他从未遇到过这种紫电自动收势的状况,还在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两点血滴到了他的手掌心中。
江澄扬手一抹,抹到了一手鲜红。
金凌失声道:“舅舅!”
正在与群尸混战的人群中也陆陆续续传来数声惊呼。放眼望去,竟然十之七八的人剑光都黯淡了下来,将近一半的人脸上都茫然地挂下了两条鲜红的痕迹,那是鼻血。还有的人,则是口鼻鲜血齐流!
一名剑修慌道:“怎么回事?!”
“我……我的灵力没了!”
“帮帮我!帮帮我!”
“魏无羡”闻言,连忙把蓝忘机拉过来和他站到一起,让出了伏魔殿的入口。苏涉见有杀昏了头的修士想冲进去,忙高声喝道:“不能进去!这一定是瓮中捉鳖之计!里面一定有更危险的陷阱在等着我们!”
听他这么一喊,众人又猛然惊醒。“魏无羡”立刻道:“死在外面也是死,死在里面也是死,左右都是死,进去还能拖一拖,你这么急着让所有人一起死,什么意思啊?”
他这话说得虽然很有道理,但因为是他说的,众人反而更不敢进去了,犹豫着继续苦苦与凶尸撕斗。
就在这时,白悠去而复返,她本不欲参与这事,可是……江澄在人群里面,他这个倔脾气肯定不会进去。
“江澄这个驴脾气!”魏无羡骂道。
“你还不知道他!”白悠边答边飞身向江澄而去,却发现那些个凶尸几乎近不了他的身。
“那些东西好像近不了江澄的身。”
“呼~还好之前把那东西给了晚吟,那个结界还能撑一阵,不过再这么下去也得碎。”白悠长舒一口气,好在江澄有把她给的及冠礼戴在身上。
“我现在还是个灵体,操纵不了这些凶尸!”他暗骂。
“我知道,闭嘴!”
“你还能用灵力?”魏无羡惊到。
“我本身修为就比他们高出好些,又有阿情制作的丹药,自然没事!”白悠说道。
她的佩剑惜云也是一等一的,一边斩杀凶尸,一边把江澄往金凌那推,对着金凌大声道,“阿凌!把你舅舅带进去!拖也给我拖进去!”
旁人没了灵力,还能再勉强支撑一阵,聂怀桑却是等不得了,众人皆知,他胆小怕事,天赋又差,人还不上进,不好好修炼,被这突生的异变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全靠几个贴身护卫奋力保护才没受伤,眼看尸群越聚越多,根本望不到尽头,他忙道:“诸君!你们到底进不进啊?哎呀不管了,你们不进我先进了,不好意思,走走走走走,大家伙赶紧的!”
金凌道:“舅舅,进来吧!”
江澄将失了剑光的三毒刺出,恶狠狠地道:“你给我闭嘴!”
骂完却又有鲜血从他口鼻中流了下来。
“阿凌!还不快点把他拉进去!”白悠喊着。
金凌冲过来,拽住他就强行往伏魔殿里拖。江澄这时灵力尽失,十几岁的男孩子力气又大,竟然就这样被他拖了进去,江家的修士们连忙也随主入殿了。恰好聂怀桑的声音嗡嗡地从空旷的大殿里传来,大喜道:“诸君!都快快进来吧!这里边装个几千人不成问题!哪位前辈进来帮忙补补地上这个阵法?我不会啊!”
听到他最后一句,所有人心头都是两个大字:“废物!”
白悠这时也到了蓝启仁身边,一边抵御凶尸,一边快速道,“先生!进殿罢!”
蓝启仁原本并不想进殿,他宁可一个人在外厮杀到最后一刻。然而,此时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许许多多的蓝家修士和交由他指挥的金家修士,厮杀的主力也不是他。他不愿罔顾这些门生的性命,有一丝生机那便要抓住一丝。
他举剑喊道:“小心入殿!”
蓝忘机指不离弦,抬头道:“叔父。”
白悠见凶尸实在是多,无奈奏响无忧,护在蓝启仁身边,她的灵力还在,只是到底是被削弱几分,一曲《吟思》使大部分凶尸的行动迟缓起来。
众人便趁着这个机会入殿。
蓝启仁与蓝慕枝对上目光,他无声喊到,“桉桉。”
蓝慕枝却顾不得这么多,早在她吹响无忧笛的那一刻,她便料到会被认出,毕竟……这是叔父送她的生辰礼。
却不知,蓝启仁认出她不是因为无忧,而是那一双眼睛,她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孺慕,敬仰,还有,歉意。况且,他一手拉扯长大的小侄女,他又怎会认不出来?
蓝启仁一进去,便走到聂怀桑身边,在他殷切的期待目光中检查了地面上阵法的残缺之处,果然是年代久远,当下割破手掌,以鲜血将阵法补上。
温宁守在台阶之上,将靠得最近的几具凶尸掷开。阵法一被补上,那些走尸便都仿佛被挡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之外,暂时冲不进来了。
蓝启仁补完了地上的阵法,站到人群之前,挡住了这两人的去路,昂首挺胸,就差张开双臂拦住他们了,一派魏无羡敢破坏阵法就拼了这条老命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蓝忘机道:“……叔父。”
蓝启仁心中失望之情未过,一时半会儿,仍是不想看这个从小教到大的得意门生,只看着魏无羡,冷冷地道:“你究竟想如何。”
魏无羡在台阶上坐了下来,道:“不如何。既然你们进都进来了,那我们不如聊聊天。”
听他在这种场面下,口气仍轻松得半点肃穆也无,蓝忘机摇了摇头。但也和他一起坐了下来,将古琴横在腿上,缓缓奏起。
见蓝忘机奏琴为退魔阵法助力,蓝启仁略感安慰,心道:“忘机这孩子,还是有分寸的,唉……”
白悠默默站到江澄身边,她一个人来的,又不敢到姑苏蓝氏去,怕惹人生疑。
她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给金凌和江澄一人一颗。
江澄毫不犹豫吃下,金凌亦然。
“感觉怎么样?好些吗?”她担忧的看向江澄。
“无事。”江澄脸色依旧很差。
白悠拿手帕递给江澄,示意他擦擦脸上的血渍。
只是他现在还是气头上,哪里管这些小事?白悠也只能认命地给他简单擦拭了一下,“晚吟,别气啦,先渡过这关再说?”她轻扯江澄的衣角,小声道。
“哼!”江澄冷哼一声,脸色也好转了些。
白悠犹豫一番后,小心翼翼地挪到蓝启仁身边,递过去两条干净的绢帕还有两粒药丸,是用来止血的,“先,先生。”
她低着头,并不敢去看这个阔别多年的老人。
蓝启仁叹了口气,到底没有拆穿,接过东西并道了声谢后,目送她回到江澄身边。
不多时,江澄感觉自己的灵力有所恢复,金凌同样也有感觉,他正欲说话,被江澄一把按住。
“舅舅?”
“药丸。”江澄低声道。
好在金凌也不是傻的,自然明白了是白悠先前的药丸起了效用,也清楚若是此时暴露会给她带来麻烦。
白悠对着金凌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面的蓝启仁也有所感知,他朝白悠看了一眼,心下叹气,“这孩子……”
……
“暂时?暂时是多久?什么时候能恢复?”
一名医师道:“……恐怕……至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众人纷纷抬头,去望殿外围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的凶尸群,数目并不比他们这次来的活人少。个个都直勾勾地盯着人头躜动、阳气翻涌的伏魔殿内部,根本不舍得离开半步,在外摩肩接踵地徘徊蠕动,仿佛随时会冲进来。腐臭之气浓烈扑鼻。
至少一个时辰才能恢复灵力?地上这个废弃多年、被临时补好的残破阵法,都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一个时辰!
白悠冷然看了他们一眼,最终还是没有隐瞒,不然待会儿他们倒打一耙可就没意思了。
“我有灵力。”
这句话掀起了轩然大波。
“你怎么会有灵力!”有小家族的宗主大声质问。
“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弱。”白悠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你不会是和魏无羡一伙的吧!”有人高声道。
“不怕死就继续。”她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气场就压过那些口蜜腹剑之辈。
这时有人认出了她,“悠阁主!你是悠阁主!”
“是我。”
如果她只是一个拥有灵力的普通修士,那么她会被怀疑是魏无羡同党,但她是妄枢阁的悠阁主,妄枢阁拥有天下第一医师,必然是有灵丹妙药,自然就不奇怪了,况且也没人敢逼迫她拿药出来,谁嫌命长?他们原就不敢与她对上,也不知她实力多少,现在又没有灵力,根本不敢置喙。】
“聂怀桑!你的刀呢!”聂明玦气急了,连刀都不带,聂怀桑是要上天吗!
“大大大,大哥……我,我错了!”聂怀桑往魏无羡身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