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江宗主那边桐他们看着,已经回了阁里,有医师治疗。”
“确定不会漏馅吧?”
“嗯,放心。”
看着火光冲天的莲花坞,念眼角有泪滴滚落,“温家……我要他们偿命!”
“射日之征就快到了,妄枢阁做为有名的仙家,也会参与。”
“现在怎么办?”
“你先修养两日,马上要换丹了,届时我们分头行动,你需要以云梦江三小姐的身份与温情交涉。”
“可,我的假尸身不是在莲花坞里吗?”
“没有,那具傀儡有别的用途。”你不能一辈子都见不得人啊,我亲爱的姑娘,原谅我的私心,云梦江三小姐是重伤,也只能是重伤被悠阁主救走。
“你心里有数就好。”】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看来,这就是一切的开端。”蓝启仁幽幽叹道。
【
……
温宁努力辩解道:“魏公子,你、你听我说,这是监察寮。可是……可我绝没有要害你们的意思,如果我想害你们,昨天晚上我进莲花坞之后,立刻就可以反悔,也、也不用特地把你们引到这里来。”
魏无羡的精神这几日一直紧绷着,片刻不松,一点就着,昏头涨脑,闻言仍是将信将疑。温宁又道:“这里的确是监察寮,如果有什么地方,温家人不会搜索,也就只有这里。你们可以待在这里,只是,千万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顿了顿,魏无羡终于逼着自己撤了手,低声道一句谢谢,把江澄放到屋内的木榻上。谁知,正在此时,小屋的木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女声道:“我正要找你!你给我好好交代……”
刚说不要被人发现,立即就被人发现了!
魏无羡霎时出了一身冷汗,闪身挡在榻前。温宁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僵硬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子。或说,那个姑娘。肤色微黑,生得一副甜美相貌,眉眼却无端高傲。她身上穿的炎阳烈焰袍,火焰的红色鲜亮,仿佛在她袖口和领口跳跃。
品级非常高,比温宁只高不低!
三人僵着对峙半晌,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魏无羡正准备行动,岂料那姑娘先他一步行动,啪的一声,重重摔上了门。
一个声音问道:“寮主,怎么回事?”
那姑娘冷淡地道:“没怎么回事。我弟弟回来了。别去吵他。走吧,回去继续说。”
门外几人应了一声,随她一齐走远了。温宁松了一口气,对魏无羡解释道:“我……我姐姐。”
魏无羡道:“温情是你姐姐?”
温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我姐姐。很厉害。”
确实是厉害。
温情也算得上岐山温氏的一位名人了。她并非温氏家主温若寒之亲女,而是温若寒一位表兄的后人。虽然是表了又表的远房表兄,但温若寒与这位表兄自小关系就不错,再加上温情文试出众,精攻医道,是个人才,因此颇得温若寒垂青,常年随温若寒出席岐山温氏开办的各种盛宴,是以魏无羡对她的脸有些印象,毕竟算个美人。也隐约听说她似乎是有个哥哥还是弟弟,但可能因为远不如温情出彩,并没什么人谈论。
魏无羡奇道:“你真是温情的弟弟?”
温宁以为他在惊讶这么优秀出名的姐姐竟然有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弟弟,承认道:“嗯。我姐姐厉害,我……不行。”】
“温情?倒是个人物,岐黄一脉惯出医修,日后本座也可多关照一二。”温若寒眼底流露出兴味,还是第一次见夸他温家人的。
【
……
温宁道:“可是,可是是温家的人……”温情打断他道:“温家做的事不代表我们做的事,温家造的孽不代表要我们来扛。魏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冤有头债有主,我是夷陵这边的寮主,可我是受命上任,我学医也没杀过什么人,你们江家人的血我更是没沾过手。”
确实,从没听说过温情手下出过什么人命或惨案,只有各地都盼着她去接手的。因为温情是温家人中难得行事作风正常的人,有时还能在温若寒面前说几句好话,口碑一向不错。
房间里一片静默。
半晌,温情道:“那根针不要拔,这小子醒来就会发疯,大喊大叫外边都能听到了。等他伤养好了再拔,之后赶紧的走。我可不想和温晁打交道,尤其是他身边那个女人,我看了恶心!”
她说完果断出了门。魏无羡道:“她……这是让我们不能久留,但是可以留个几天的意思……吗?”
温宁忙点了点头,道:“谢谢姐姐!”
门外抛进来一包药材,温情远远地道:“真谢谢我就争气点!刚才你那弄的是碗什么鬼药,重煎!”
温宁被这药包砸了个正着,却很高兴地道:“我姐配的药,肯定好。比我好几百倍,绝对好。”】
“这姑娘冒着风险收留他们二人,医者仁心呐!”聂摩佩服其风骨,只救人不杀人的岐黄神医,也不知她好心可有好报?
【
……
他道:“魏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个地方,叫做乱葬岗。”
听到这个名字,一道寒气顺着魏无羡的背脊爬上了后脑。
温晁继续道:“这个乱葬岗就在夷陵,你们云梦那边肯定也听过它的大名。这是一座尸山,古战场,山上随便找个地方,一铲子挖下去,都能挖到一具尸体。而且有什么无名尸,也都卷个席子就扔到这里。”
剑阵缓缓下降,靠近那座山。温晁道:“你看看这黑气,啧啧啧,戾气重吧?怨气浓吧?连我们温家都那它没办法,只能围住它。这还是白天,到了晚上,里面真的什么东西都会出来。活人进到这里,连人带魂,有去无回,永远也别想出来。”
他抓起魏无羡的头发,一字一句,狞笑道:“你,也永远都别想出来!”
说完,他便把魏无羡掀了下去。
悠就在不远处,亲眼看着魏无羡被化了金丹扔下去,是她将他打晕了扔下山,然后告诉了温家人他的所在,自始至终,没有半分要救人的意思。
随后,她回到那座荒山,推开木门,换丹已经结束,也不知道念是如何说服温情帮忙,“温姑娘。”
“你是谁!”温情瞬间警惕起来。
“妄枢阁,悠。”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来,与你做一个交易。”
“呵!我为何要与你交易?”
“若温家倒台,你护得住岐黄一脉吗?”
“温家造的孽与我们无关!”
“世人惯会连坐,姓温便是罪。”
“宗主在,温家不会倒。”
“若是百家围攻,如何?温姑娘,你很清楚我是对的,不是吗?”
温情默了片刻,“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岐黄神医,妙手温情,我要你归顺妄枢阁,为我所用,只要你答应,我便收留你族人,如何?”
“……我凭什么信你。”
“信不信由你,届时自有决断,温姑娘是聪明人,我会再找你,下一次,我要你的答复,她,我就带走咯~再会。”
“你是她什么人?她现在必须好好休息!”温情出手阻止。
“她自然是我的人,今日之事,还请温姑娘保密。”
“你就不怕我告诉宗主?”
“你不会。”悠轻笑,抱起江卿月离开。
温情陷入思考,还是决定不告诉温若寒,温家,多行不义必自毙,只要她的弟弟,族人没事就好。】
“换丹之术!待她出生,本座必要大力培养!”温若寒笑道。
“乱葬岗……我的阿婴,他,他该怎么活下来啊……”藏色眼里有泪水打转。
魏长泽轻轻搂住藏色,他心里也不好受。
【
……
姑苏蓝氏被烧,云梦江氏被灭,还有其他无数大大小小的家族被各种打压,反抗声不是没有,但是反抗的声音从来都很快就能被岐山温氏镇压,因此,三个月前,金、聂、蓝、江四家结盟,带头作乱,打出什么“射日之征”的旗号时,他们都是不以为意的。
温宗主当时便发言了。这四家之中,兰陵金氏是根墙头草,眼下看众家义愤填膺搞什么讨伐,他也跟着参一份,但若节节败退,很快就会明白自己在自讨苦吃,说不定马上又要回来抱着温家的大腿哭爹喊娘;清河聂氏家主有勇无谋,过刚易折,不能长久,不用别人动手,迟早要死在自己人手里;姑苏蓝氏被烧得一败涂地,蓝曦臣转移了藏书阁回来继位家主,他不过是个小辈扛不起什么大事;最可笑的云梦江氏,满门屠的屠散的散,就剩一个比蓝曦臣还小的江澄,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下无人,还敢自称家主,举旗讨伐,一边讨伐一边召集新的门生。
简而言之八个字:不成气候,不自量力!
所有站在温家这一边的人,都把这场射日之征当成一场笑话。谁知,三个月后,形势却完全没有按照他们所设想的道路发展!
河间、云梦等多处要地失手被夺,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连温宗主的长子都被人斩首了。岐山温氏――莫非真的气数已尽?】
众人不敢说话,温若寒还在呢!至少现在,他们是打不过他的。
瞧他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纷纷噤声。
【江澄站在一片树林之前,觉察有人走近,微微侧首。来人一身白衣,束着抹额,飘带在身后随发轻扬,面庞白皙如玉,俊极雅极,在月光之下,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江澄冷然道:“蓝二公子。”
蓝忘机神色肃然,颔首道:“江宗主。”
两人打过招呼后便无话可说,带上了各自的修士,沉默地御剑而行。
两个月前,蓝氏双璧与江澄一场奇袭,从温晁的“教化司”中将各家子弟被收缴的仙剑夺回,物归原主。三毒、避尘这才回到他们各自手中。
蓝忘机浅色的眼眸扫了扫江澄腰间的另一把剑,又转回了目光。
半晌,他平视着前方,道:“魏婴还没出现?”
江澄看了他一眼,似是奇怪他为什么忽然问起魏婴,答道:“没有。”
他看了看腰间的随便,道:“他回来了一定会来找我,出现了我就把剑还给他。”】
“可是,可是阿婴丢了金丹,又怎么能佩剑啊……”藏色再忍不住哭腔,她的孩子啊……
“阿澄一个人抗着复兴家族的责任,一定很苦吧……”江枫眠神色痛苦。
【
……
是魏无羡。
可是,除了那张脸,这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原来的那个魏无羡。
魏无羡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从来不肯好好走路。
而这个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却苍白,笑意含森然。
眼前所见景象太出乎人的意料,再加上屋内形shì未定,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纵使屋顶上的两人都震惊无比,却都没有贸然冲进去,只是把头压得更低、离瓦缝更近了。
屋内,一身黑衣的魏无羡徐徐转身,和颜悦色地道:“真巧,又遇到你们了。”】
“阿婴……阿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先前说……魏公子入了鬼道。”谭凝张了张嘴,还是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
……
姑苏蓝氏不喜饮酒之名远扬,因此也并无人上前敬酒,一片清净。
谁知,未清净多久,一名身穿金星雪浪袍的男子忽然走了过来,一手一只酒盏,大声道:“蓝宗主,含光君,我敬你们二位一杯!”
此人肤色微黑,高大俊朗。嗓门十分嘹亮,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宴厅里四下敬酒,嗡嗡作响。
正是金光善胞弟之子,金子轩的堂哥,金子勋。
金光瑶知蓝氏兄弟都不喜饮酒,赶忙过来笑道:“子勋,泽芜君和含光君都是云深不知处出来的人,你让他们喝酒还不如……”
金子勋十分看不惯最近才认祖归宗的金光瑶,心觉此人下贱,视他如无物,直接打断道:“咱们金家蓝家一家亲,都是自己人。两位蓝兄弟若是不喝,那就是看不起我!”
一旁几名附属家族的家主纷纷抚掌赞道:“好!说得好!”
“真有豪爽之风!”
“名士本当如此!”
金光瑶维持笑容不变,却无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心道:“什么自己人,什么一家亲,什么豪爽之风,名士……强逼人饮酒,这不就是没家教么?”
蓝曦臣起身婉拒,蓝忘机则仍坐着,冷冷盯着金子勋硬塞到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忽然,一只手接过了那只酒盏。
蓝忘机抬头望去。
只见一身黑衣,腰间一管笛子,笛子垂着鲜红的穗子。负手而立,丰神俊朗。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将空空如也的盏底露给金子勋看,微笑道:“我代他喝,你满意了么?”
蓝曦臣道:“魏公子?”
……
他又转向蓝曦臣,道:“蓝宗主,来来来,你这杯还没喝!”】
“真是没家教!”虞夫人不禁嗤道。
“这人要是我儿子,我定要好好管教一番!”谭凝也道。
【岂料,这只酒盏也被人劫下,“这杯,我替蓝宗主喝。”悠冷冷地看着金子勋,好似看一个死人。
“悠阁主?你与蓝宗主是何关系啊?这酒可不是谁都能代的。”金子勋笑得猥琐。
悠的目光更冷,不过是看她一个女孩,觉得好欺负,想说她与兄长关系不纯,拿名节说事罢了,恶心至极。
“呵,逼酒本非名士之风,何况蓝宗主与金公子似乎没什么交情,蓝家人不善饮酒人尽皆知,金公子真是……不知廉耻。”
“你!”金子勋气急败坏,出言侮辱,“我看你就是看上蓝宗主了吧!身为女子,真是不知羞耻!”
“金公子慎言!在下与悠阁主清清白白,金公子怎能诋毁女子名节?”蓝曦臣神情也冷下来。
“蓝宗主不必多言,这教养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有的。”悠嘲讽道。
“你!”金子勋还要再说,悠的灵剑惜云已然出鞘,抵住他脖颈,懒散道,“我如何?”
金子勋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金光瑶上前来打圆场,“悠阁主,子勋知错了,您放他这一回罢!”
悠看了金光瑶一眼,想着到底是救了大哥的人,给他一个面子也无妨,便收了剑,意有所指道,“金公子往后可要注意些。”也不知是让他注意些别招惹蓝家兄弟,还是别找她不愉快。】
“哇哦,小枝真帅诶!”蓝夫人道。
【
……
下了金麟台,魏无羡转入兰陵城中一条小巷,道:“在穷奇道。走吧。”
温情早在巷中坐立难安多时,闻言立刻冲了出来。她脚底一崴,魏无羡单手将她扶住,提议道:“你要不要休息,我一个人去。”
温情忙道:“不用!不用!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岐山温氏覆灭之后,温情的剑也和其他温家修士一样,被收缴了。因此,温宁失踪后,她几乎是用一双腿片刻不停地从岐山跑到了云梦,舟车劳顿,数日未曾合眼,此刻几乎已不成人形。
当年,魏无羡背着江澄与她告别之际,温情是这么说的:“无论这场战役结果如何,从此以后,你们跟我们都两不相欠了。两清。”神情高傲,历历在目。
然而,就在前天,她死死拽着魏无羡的手,就差跪在他面前,哀求道:“魏无羡,魏无羡,魏公子,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了,你一定要帮我救救阿宁!除了找你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当初的骄傲与自矜荡然无存。
魏无羡也知道,她决计放心不下温宁,也不多劝,两人火速赶到天水郡。
……
在奔波路上,温情对他说了很多的事。射日之征后,他们的处境越来越艰难,无论有没有参过战、无论有没有杀过人,都要每日每处被人监视,随时随地受人摆布、遭人呵斥。
温情和温宁有一个逝世的堂哥,这位堂哥的外婆也被打成了“温狗余孽”之一。虽然因为她年纪太大,不用和其他俘虏一样做苦力,却有另外的折腾法子对付她。就是让她每天扛着一面被撕得破破烂烂、涂上了血红大叉的温家战旗走来走去,进行自我羞辱,美其名曰“自省”。
那堂哥生前独子大约才两三岁,最亲近的就是外婆,离了老人家就不行,又不能没人照顾,她只好把小外孙用布条绑在背上带。一个老人颤颤巍巍,一个小孩子在她背上懵懵懂懂。一老一小,吃力地扛着一面高高的旗子,佝偻着腰地在路旁来回行走,走两步歇一歇,把旗子放下,见有人走近,赶忙又把旗子背起,生怕被人发现后斥责找麻烦。
那日,金子勋夜猎,追着一只八翼蝙蝠王,来到了他们位于岐山一角的拘禁地。
那只八翼蝙蝠王神出鬼没且性情凶悍,藏匿时便找不到,不藏匿时又对付不了。金子勋正焦躁,恰好遇上前来查看异象的几名温家门生。金子勋把他们当成送上门来的饵,不分青红皂白,逼他们负上召阴旗吸引攻击。
温情习医,她的门生随她,从来只救人而不杀人。温宁更是因为性情怯弱,都不敢招收暴戾之徒,手下尽是些和他差不多木讷老实的修士,从未做过什么害人之事。他们这一支也只剩下几十人了。温宁见手下门生有性命之险,赶出来和金子勋磕磕巴巴地讲道理,拖拖拉拉间,八翼蝙蝠王跑了,金子勋大怒之下,令部下把他们尽数抓走。
这些天温情跑的几乎发狂,却还是来晚了,连弟弟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温情哭得太凶,无声地晕了过去。】
“砰!”温若寒一拳砸烂了桌子,“姓温即罪!诸位,好谋算!金光善!你不觉得该给本座一个解释吗?”
“呵呵,温公子,这未来之事,在下也不知道啊!”金光善惯会装无辜。
【
魏婴把人从穷奇道带走后。
…………
“也不是滥杀吧……似乎是只杀了虐待和殴打温宁等人的督工。”
蓝忘机原本似乎已进入万物不闻的空禅之境,闻声一动,抬眼望去。
说话的是一名姿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侍立在一位家主身侧,这小心翼翼的一句一出,立刻遭到了附近修士们的群起而攻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说他杀咱们的人有理了?还要赞扬这是仁义之举?”
那女子更小心地道:“不……我并没有这么说,诸位不必如此激动。我只是觉得‘滥杀’这个词不太妥当。”
另一人唾沫横飞道:“有什么不妥当的?魏无羡从射日之征起就滥杀成性,你能否认吗?”
那女子努力辩解道:“射日之争是战场,战场之上,岂非人人都算滥杀?而且我们现在谈的是另一件事,说他滥杀,我真的觉得不算。毕竟事出有因,如果那几名督工确实杀害了温宁等人,这就不叫滥杀,叫报仇,仅此而已。”
卡了卡,一人嘴硬道:“可谁也不知道那几名督工是不是真的杀了温宁,又没人亲眼看见。”
另一人则冷笑道:“仅此而已?不对吧。说的真是清清白白,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
那女子涨红了脸,道:“你说清楚,什么叫心里有鬼?”
那人道:“不用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女人就是女人,当初屠戮玄武洞底他撩了撩你就死心塌地了,到现在还为他强词夺理,颠倒黑白。”
昔年魏无羡屠戮玄武洞底救美一事也充当过一段时间的风流谈资,是以不少人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这年轻女子就是那个“绵绵”。
立即有人嘀咕道:“难怪这么巴巴地给魏无羡说话了……”
绵绵气道:“什么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我就事论事而已,又关我是女人什么事?讲道理讲不过,就用别的东西攻击我吗?”
一旁和她一个家族的数人喝道:“你都心有偏向了,还谈什么就事论事?”
“别跟她废话了,这种人竟然是我们家的……还能混进点金阁来。”
绵绵气得眼眶都红了,含着泪花,半晌,道:“你们声音大,好,你们有理!”
她把身上的家纹袍猛地脱了下来,往桌上一拍。旁人倒是被她这行为震了一下。这个行为,代表的是“退出家族”。
绵绵一语不发,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阵,有人嘲笑道:“敢脱有本事就别穿回去啊!”
稀稀落落的,有人开始附和:“女人就是女人,说两句就受不了了,过两天肯定又会自己回来的。”
“肯定的啊。毕竟好不容易才从家奴之女转成了门生的,嘻嘻……”
一个茶盏猛地砸中说话那人,众人俱是一惊,向上看去,就见妄枢阁两位阁主并肩而坐,悠阁主手里把玩着一只茶盏,念阁主则目光冷冽,看着那人。
“刚刚那个小女子说几句实话罢了,本座也觉得魏公子没错,诸位,可有何异议啊?”念讽刺开口。
“念阁主,话可不能这么说!那魏无羡包庇的可是温……!”话未说完,另一只茶盏直砸的他头破血流。
“呀!不小心脱手了!我一个小女子,大家不会和我计较吧?”悠故作无辜状,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继续说啊,诸位不是挺能说的?”
气氛顿时冷凝。
没人想招惹妄枢阁这位煞神,听说前些年和她作对的都死光了,而她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无从知晓。这次射日之征她未曾出手,只派了门下弟子,也是战功累累。
宗门内流传着一个说法,如果你不幸招惹了妄枢阁的人,不要慌,念阁主门下人大多温和,不会难为你,悠阁主门下弟子比较冷酷,但心胸宽广,也极少故意发难,如果你惹到悠阁主,只要不是很过分,没关系,让家里人上门道个歉赔点礼也就过去了,但你要是惹了念阁主,不好意思,她本人可能不计较,但是悠阁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至少也让你脱一层皮。
“诸位对女子有何不满?本座倒是想讨教一二。”念看热闹不嫌事大。
众人这才惊觉,刚刚竟是将天下女子都骂进去了,难怪人家不乐意。
“这……这,是小人多嘴,两位阁主勿怪,勿怪。”
“诶呀,你别这么说嘛,我们就是两个小姑娘,哪能怪罪?”这便是不愿善罢甘休了。
众人只知悠阁主素来冷酷,却不知她发难起来如此难缠,只能心道倒霉!
蓝曦臣在上首坐的端正,面色如常,细看却又仿佛唇角微勾。】
“小枝这孩子,真是……”蓝夫人无奈地摇头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