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位夫人,你女儿名字起得挺特别啊。”
放行的城卫是个年轻的小伙,挺和气的,手里捏着一张文书满脸裂痕,反反复复地确认。
可上面明明就是白纸黑字的“罗翠花”。
虽然小地方确实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可都是当小名叫的,头一次见大名是这样取的。
“额,孩儿她爹取的,都说贱名好养活嘛。”
对上傻春儿怨念的小眼神儿,姜宁讪讪地笑道。
姜宁此刻化身丧夫归乡的苦命寡妇“罗霜”,傻春儿则是苦命寡妇的女儿“罗翠花”。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嘛。
“寡妇”虽然不好听,但胜在能省不少麻烦。
就是,早知道当初就不调皮那一下了,过一个城关,就要惊别人这么一下子,然后推锅给那并不存在的爹身上,还怪不好意思的。
“噗嗤!”
进了城林先竹还是没崩住。
“喂,你烦不烦呐,笑一路了。”
本来傻春儿就为了这事儿不肯理她,这家伙简直就是在扇风点火。
“没有没有,姜姑娘你是个取名大才,瞧你妹妹头都抬不起来,哈哈哈哈!”
林先竹与姜宁她们同行一路,互相也算熟识了,知道姜宁是惹了麻烦才冠上“寡妇”身份的,还顺便占了傻春儿的便宜。
“切!”
姜宁白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说是顺路同行,其实最后还不是林先竹死皮赖脸凑上来的,反正都摊牌了,就不端着了,形象碎了一地。
这叫什么事儿,逃命呐,后面跟条尾巴算什么。
好在性格相投,两人一路吵吵嘴,热热闹闹的,也算是解闷了。
这已是最后一座城了,过了这座城,后头就大概是她们的目的地了。
这里离京城极远,消息又闭塞。
姜宁终于可以摆脱又厚又闷人的帷帽啦,那张都快闷痘儿了的小脸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儿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其它遮掩容貌的法子,比如亚洲三大邪术之一——化妆术。
可是她在现代就不爱化妆,手法生疏得狠。
再者古代的天然化妆品能跟现代化工品比啊,虽有养颜焕容的功效,可没几下就脱妆了,而且她也不太会用。
上次那唇纸把她手染得血红,嘴都快抿干了,唇上却是一点色儿都没得。
果断放弃。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小商贩也很活跃,三人一边沿路逛着往南门走。
傻春儿甩着两根小辫子跑跑跳跳地走在前头,背上背着的墨点儿颠得不行,探出黑溜溜的小脑袋四处张望。
突然,林先竹察觉到一道粘人的视线,停下来四处张望。
“干嘛呢?走啊!”
姜宁催促道。
“来了。”
林先竹卸下警觉,小跑着跟了上去。
“嘎吱——嘎吱——”
三人陷在牛车拉的稻草里,稻草是晒过的,暖暖的,稻草的香气混着阳光的味道,闻着身心愉悦。
姜宁很喜欢这种味道,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和一群小伙伴在稻场打滚,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白龙马~”
“是老黄牛。”
“蹄朝西~”
“朝南边呢。”
“林,先,竹!”
姜宁真的忍不住了,忍不了一点儿!
“怎么了?”
林先竹慢悠悠掀开一边儿眼皮。
“欻——”
一把稻草直戳入喉,呛得林先竹感觉就要西去了。
他挺身而起趴在车缘呕了半天,才堪堪能发声。
“姜宁!你要杀人啊!”
“稻草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姜宁衔一根稻草,撇了撇嘴。
“你你你你!”
“啊我我我我!”
姜宁摇头晃脑,那模样真是要多贱有多贱。
傻春儿捂上了耳朵,侧过身子躺着,眼不见心不烦。
林先竹皮笑肉不笑,好歹还是有点男子气概在身,不跟小女子一般计较。
“哼!”
“白龙马~得儿,蹄朝西~诶诶——”
姜宁自在放荡的歌声回响在广阔的山野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