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我来K国的第七十三天,距离那日只剩下两天了。
X年。月光皎洁,空旷的房间里只简单的放了一张蓝色大圆床和一个梳妆台。大圆床的薄纱轻轻浮起,给空寂填上了几分凉薄。
我跪坐在地上取出一个红木匣子。记得这是母亲在我十四岁那年给我的,那是她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
“这个是你父亲去世前拜托我交给你的,上面有一个专属锁,他说是你的指纹。”
我接了过来颠了颠,仰头问她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他交给我时特地嘱咐要等你满十八岁时亲手递给你。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就当是份念想留下吧。”
当时我打开了第一个木盒子,没想到的是里面还有一层,而这层紧紧是一个外包装,在第二层盒子表面刻了一行字。
“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
总说好奇心害死猫,我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乖乖听了话把它珍藏起来。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一天,可没想到它却真的到来了。
打开了匣子,里面只有一封信。
“宝贝女儿,我是你父亲。在你出生后两个月我染了病,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很遗憾没能亲眼看你长大,保护你,爱护你。大概你不记得我的样子了,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你打开了这封信代表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我深知你的无力,无奈我无法帮到你。曾经我也试着去改变你的母亲,可并没有成功,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把所有的爱给了我,我也没有辜负她,甚至拼了命去呵护她,不过大抵是我命不好,没能守护她一生一世。后来有了你,你出生的两个月你母亲曾有过念头隐居可偏巧我被下了毒时日不久,病痛时常反复。我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把这些事告诉你,如今你也应该成年了吧,相信你对一些事情也有了自己的理解。我为你准备了一台时空机,它在你房间的地下室里,盖了一张破布。这是未完成品,如果你选择穿越了回去,那你将会面对两种选择,一改变但未来的时空也将会发生改变,后果我希望你能自己承受,二了解过去的你母亲顺其自然。因为是未完成品,所以时间只有两个半月,到了期限你将会自动回来。只有一次机会,不管你怎么选择希望你都能想好,不后悔。最后,宝贝女儿,我欠你的真的太多了,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你能给我弥补的机会。再见了,舟舟。”
这样我就捋清了过程。她拥有不老不死的血统,甚至受过的伤都比一般人愈合的快。母亲是孤儿,后来奇特的血统暴露被人追杀,一怒之下选择私自培养杀手反杀。不知怎么这反倒激起了母亲某种斗志,她誓要做世界的统领者。再后来遇到了父亲有了我,原本已经准备归隐但却因为人类对父亲下的毒让母亲勃然大怒,以至于父亲死后母亲性情大改。那时人类已经不再追着我们不放,可母亲却变了性子,不仅杀光了知道这些事的人而且还屠了四座城市,研究出了一颗可以毁灭半个国家的核弹。我曾问过母亲有没有想过归隐和我好好的生活下去,可她冷冷的看我一眼叫人把我轰了出去,让我不要插手,滚得远远的,并说她誓要做世界的统领者,把人类踩在脚下。后来母亲让人把我的东西搬到西宫殿吩咐没事不要去她的东宫殿找她。至于以后我能绕开就绕开。其实小时候我也试过去化解,可她总是冷冷的,最多只说出去两个字吩咐人把我拎了出去。大概是受的冷脸多了也就懒得去再化解了。
来K国的这两个多月里我遇到了一个人,陈屿川。他是K国皇帝封的洛城王。初遇时我站在梨树下,他从背后走来问我在看什么。
“这个梨子什么时候熟啊?”
“想吃梨子去膳房拿两个便是,现在还不是梨树结梨的季节。”
“去吃膳房的梨子有什么意思,我还从来没吃过自己摘的梨子呢。”
“有什么区别吗?”
“你懂什么,心态不一样。”
后来我跟着他处理洛城的大小事务,他忙时我就坐在他案前研磨,没事时他就陪我去街上逛,还时不时帮百姓修修屋顶搭座小桥种种庄稼什么的。
在我来这个世界第四十七天的缘节晚上,他向我道明了心意。
“晚晚,我对天神发誓,我陈屿川今生绝不相负,唯你一妻。”
星光点点,河中花灯泛起莹莹黄晕。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逢在前生。”
他没有一丝犹豫几乎脱口而出。他的眼睛今夜格外好看,仿佛在诉说无限情话。只有我,唯有我。
七十四日,我去找了我的母亲李暮安。这些时日我与她的关系还算交好。当然,我并未说出关于未来的任何事。只是以姐妹相称。而今日我打算全盘托出。
她捏紧杯子听完了我说的所有话。说完最后一个字我才敢抬头看她。
“你说的我听懂了,你先回去吧。”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当然我并没有把接下来的计划告诉她,只是想知道她听了后的反应。晚间我收到了她的来信。
“你说的话我想了很久,如你所说,我未来会屠灭城市,杀害人类。但我始终都是这个想法。人类不接受我们的特殊甚至追杀我们,那我想统领世界的想法也没错。如果再让我选择,我依旧会坚定当初的选择。只是如果你遇到了你所说的龚安请帮我带句对不起给他。最后,也感谢你告知实情,如果真如你所说,我替未来的李暮安向你道歉,不过我相信她自始至终都是爱你的。”
或许这就是李暮安,坚定的事不会改变。也许,她真的是爱我的。可是对不起,我不能眼看着世界被毁灭。
翌日,我与她喝了茶道了别。临走前我抱住了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原来她长得这么好看。
你放心,我会陪你。
我回到了府里。阿屿或许已经知道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布置了喜房。明月当空,红绸飘在风中。
今夜,你便真真正正是我的妻子了。晚晚我绝不负你。
离太阳升起还剩最后一个时辰。也许是时日快到了的关系,我开始昏昏沉沉,好像下一秒灵魂就要飘出肉体。他背靠坐在梨花树下紧紧的拥我入怀,仿佛要嵌入骨髓,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我就要消失了一样。
梨花飘落,细数我跟他的过往。他说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身着蓝衣的女子站在梨树下问梨子什么时候熟...
“阿屿。”
他如往常一样应了声。
“别忘记我,好吗?”
我知道这次他无法回答,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深深留下一吻。
肉体好像被撕裂般的疼痛,灵魂仿佛要被抽离。大概万物生灵再也不会记得曾有一个叫安晚舟的人出现过。
莹星点点,我从他的怀里消失。
四十年后,洛城王把王位传于养子。对于洛城王一生未娶之事先前还议论纷纷,不过小洛城王继位后便没有人再关注了。只要兴国安泰至于有没有娶妻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自从小洛城王继位便新修了一座府邸,只不过洛城王再三推阻便没有强求,只是把王府改名为陈宅,府里其他地方都翻新了一遍,唯有那棵梨树洛城王再三交代不许任何人靠近。后来洛城王在那棵梨树旁又种了一棵,当时匠人们纷纷说两棵梨树挨得太近,但他并没有听,依然自顾自的浇水施肥。
“王上,这是洛城王送来的梨子,说是新摘的给您拿来尝尝。”
小洛城王尝了一口果真香甜。
“走吧,去看看义父。”
小洛城王到时洛城王正在梨树前驻足。
“义父在看什么?”
此时的他已六十有余,斑白的头发微微绾起。他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一笑格外慈爱。
“最近我总梦到一个身穿蓝衣的妙龄女子站在梨树下问我梨子什么时候熟。可每当我靠近想看清她时她就消失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身上有股莫名的感觉...”
百年后,两棵梨树枝交错,阳光透过缝隙撒在大地上。
X年。团圆的夜晚充斥着整个世界,街上红彤彤的灯笼照亮每一个角落。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炸裂。安静美好。
世事未谙之,把酒话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