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走进病房时,陆兰萍正在和赵力成视频。今天是外婆祭日,早上她已经打过电话回去,提醒赵力成带外婆最喜欢的芋头糕。
陆兰萍看到女儿,满心欢喜,对着电话那端说道, “叶子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扫墓的时候注意点,那边回去的路滑,你小心别摔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安心养病就是了,操这么多心也不嫌累。”赵力成笑着收了线。
叶子看着他们唠唠叨叨的对话,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母亲收了线,拍了拍床边示意叶子坐下。
“你这几天老往医院跑,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叶子笑笑, “没事,老板最近出差了。”
陆兰萍点了点头, “那就好。”她看着女儿温柔沉静的面容,想起自己对她从小的亏欠,忍不住摸了摸叶子的脸, “刚刚你爸爸去看你外婆了,唉,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外婆都离开这么多年了,你都这么大了。”
叶子怔了怔,母亲极少对她有这样动容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让她们更加感受到了彼此的血缘亲情。
她一时眼热,伸手抱住母亲,将头埋进她怀里蹭了蹭。
陆兰萍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后背, “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外婆看到你现在这么有出息,她会开心的。”
想到外婆,叶子只觉得胸口紧绷绷的,鼻子又热又酸,眼泪在此时终于忍不住决堤。对不起,外婆,我没有出息,我是一个坏人,是别人眼里不择手段的拜金女。
怀里的女儿哭得不能自己,陆兰萍以为她是对外婆太过想念,她轻拍着叶子,拿着纸巾擦去她满脸的泪水。
叶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抽了抽鼻子,问道, “妈妈,生病这段时间,您怨过爸爸吗?”
陆兰萍笑着看她,摇了摇头, “他也有他的难处,我住院虽然没能来照顾,可是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关心,手术费用他也尽可能帮忙了,你弟弟明年要考大学,他不能不作打算。孩子,人无完人,感情的事经不起较真的,他能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了。”
是啊,感情的事经不起较真的。
叶子回到家时,暮色已晚。她拿出书想学会儿德语,半响过去也记不住几个单词。
她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可是孟宴臣那张脸时不时就浮现在眼前,想起他做酒吧窗边喝酒的落寞身影,他在美术馆看画时的清冽身姿,他在街边难过时的无尽孤独,她感受到他的痛苦忍不住心疼,可是眼前又出现他叫她走开的嫌恶神情。
孟宴臣,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屋外下起了雨,细雨敲打着窗子发出沙沙响声,叶子放下书去冰箱拿了两罐啤酒,看着窗外雨滴落在老树新长出的嫩芽上,清新欲滴。
春天不知不觉就要到了,人,也应该向前看了。叶子打开啤酒喝了一大口,庆幸孟宴臣出差了,不用开车,她可以肆意喝酒。
夜色渐浓,雨一直不停,喝了酒,叶子听着雨声起了朦胧睡意,靠在沙发里眼睛半真半合时,门外传来了咚咚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叶子起身,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开门看到孟宴臣的瞬间,叶子睁大眼睛,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孟宴臣自顾走进来,依旧是深色西装,头发和肩头有被雨打湿的痕迹,手上拎着一个盒子, “事情办的比较顺利就提前回来了。”
叶子去洗手间拿了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孟宴臣接过,顺手把手上的盒子给她, “蛋糕,陈明宇说这家店的抹茶蛋糕在香港很有名,带回来给你尝尝。”
她嗓子一下哽住, “你这么晚过来,就为了送一个蛋糕?”
“你不是说,这世上美食是不可辜负的嘛。”孟宴臣擦了擦被打湿的头发。
叶子拆开蛋糕,绿色蛋糕上裱着一圈精致的白色花朵。她尝了一口,甜而不腻,茶味很浓,果然不负盛名。
她看向沙发上孟宴臣,胡乱擦过发型变的凌乱,刘海随意的耷拉在额前,这副模样,比平日里的他少了些距离感,让人感到亲切温暖。想到他从香港一路拎着蛋糕回来,叶子心里不由一动,她走到他身前,凝视着他轻声说, “孟宴臣,蛋糕挺好吃的,你要尝尝吗?”
“好——”孟宴臣抬头,话还未说完,叶子便上前来吻住他,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胸膛,可是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近乎贪婪地吻他,直到最后呼吸困难,她终于停下,双手搭在他肩头,叶子低头看他,哑声问道, “孟宴臣,好吃吗?”
“好吃,但是还不够。”
孟宴臣顺势将她推到,身子欺身过来,攻城掠地,唇齿间有淡淡的抹茶清香,他伸手托住她的脖颈,将她拢在自己怀里,叶子笨拙地回应他,孟宴臣将她抱起来转身进了卧室。
孟宴臣这几天在香港跟合作方开会,忙得脚不着地,下午好不容易把所有事情落定。坐车回酒店的时候,路过尖沙咀,陈明宇看着车窗外说那家店的蛋糕很好吃,他女朋友特意叮嘱叫他明天回去记得帮她带。
他突然就想起了叶子,想起她说爱情和美食是不可辜负的,想起自己没有陪她吃完的那顿饭。当即叫司机停了车,在陈明宇诧异的眼光中买了蛋糕,改了夜间航班飞回来,不顾深夜落雨,驱车赶来见她。
当叶子主动亲吻他,嘴唇覆上那一片柔软时,他庆幸自己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