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澜鹭长得好看,一双水眸水波流转,却瞳色黑漆,平添给人几分惧意。
明明她是笑着的,那贵女却忍不住拽了拽章元青的衣袖。
好一个伶曲五小姐!
正如那日在福容堂,她和她三姐姐如出一辙,伶牙俐齿,怼的人哑口无言。
江訸差点笑出声。
祁礼眼神瞥过,伸手按在江訸身上。
江訸发不出声来了。
因为祁礼按的是哑穴!
他堂堂陛下亲封明郡王,也能被人拿捏?
……确实能。
另一边,听雪楼。
御花园的长河贯通南北,月色朦胧,江河晦暗。窗外两岸花灯倒映在江水之上,波光粼粼潋滟。
听雪楼竹楼位置优越。听雪楼俯瞰整条长河,竹楼观望整个御花园。
“……这几日因为我皇兄的事,我父皇没少发怒。”梁玉茹蹙眉着道,门外还有丫鬟守着,说话自然也就无甚顾忌,“我皇兄怎是那样的人?他在民间人气颇盛,他不至于投毒失了民心……”
曲澜霜想了想,道:“有人想治表哥于管理不利之罪,投毒一事滋事甚大,百姓们不知道实情,自然迁怒于管理安济院的表哥。先前汴州灾情圆满,表哥在甚得民心,陛下也是荣宠不断,而今之事,想必也有人也能想到表哥定是遭人陷害,你且放宽心,表哥他们对账名册,自然能查出来些许。”
魏敛点点头:“说得不错。”
梁玉茹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但愿如此。”
“我也相信不是表兄做的,此事定能悉数查清,还表兄一个清白。”
咻——砰——
苍穹又暗,华灯四处。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开,幻化成金色连绵不断的小雨。仰头时,那金色的小雨尽收眼底,繁花似锦,不胜美丽。
“真美啊。”魏敛轻生低叹,“有生之年看到此景,高兴之极。”
“魏荣公府经常设宴,前些日子魏荣公府不是也设宴了吗?这等美景烟花,你也应该是常见罢。”梁玉茹那日没去魏荣公府的宴上,却是且听罢了。
“是吗?啊,是。”金色的烟花在眼中转瞬即逝,魏敛垂眸,轻生嘟囔着:“我不知道啊……”
月夜朦胧,无人看得到她眼中的落寞。
那日魏荣公府设宴,她作为魏荣公及魏荣公夫人唯一的嫡女,她怎会不知情?
可那日,她却在自己的闺房整整练了一日的琴。
她爹娘疼爱她,经常来她房中看她听她抚琴。
那日也是一样的。
只因她那日随口说了句:“兄长几次春闱都无中举,兄长天资平平,再加上兄长本身自己不够努力,我不过是昨日给兄长送点心看见兄长还在逗鸟,哪里还肯用心好好学,这次可能也是一样的结果……”
话音刚落,魏荣公就打了魏敛一巴掌。
尽管有魏荣公夫人拦着,魏敛脑子还是嗡嗡的。
这是她爹平生第一次打他。
魏荣公怒目圆瞪:“尽说这些丧气话!你就看不得你兄长好吗?你兄长若是此次再不中举,你也有一份!”
“你今日别想参宴,给我连三个时辰的琴,不然不许睡!”
魏荣公夫人瞧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追上魏荣公去了。
只余魏敛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阿敛?阿敛?”
魏敛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曲澜霜问道。
“无事。”魏敛摇头,“不过是想到些以前的事情。”
窗外,烟花跃于空中,转瞬即逝,繁华散尽。
……
长乐宫宫道外,一个身着宦官服制的拦住了昭乐郡主的去路。
“郡主殿下,皇后娘娘要你去长乐宫小叙片刻。”
昭乐郡主神色冷冷,不言。
昭乐郡主身后的婢女道:“王公公,我家郡主今日有些疲乏,想要早些出宫歇息。改日再去皇后娘娘宫里觐见。”
王公公似乎早就料到,按照套路道:“皇后娘娘说,母女情分,何来谈淡?皇后娘娘还说了,无非就是找郡主叙叙旧罢了。郡主莫要为难小的啊。”
婢女见昭乐郡主神色冷淡,反驳着:“可是……”
“罢了。”昭乐郡主抬眸,“她是我的母后,我理应去看她。王公公,走吧。”
“诶。”
长乐宫里,章皇后凤冠霞帔,斜靠在凤椅上,单手撑着头。
四周除了章皇后的几个近侍守着,茶几上倒是摆放了些许点心,昭乐郡主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那是坚果酥。
太子最喜,连带着对其宠爱有加的章皇后也喜爱上了坚果酥。
但是,她对坚果过敏。
她每一走一步,每靠近章皇后一步,仿佛就有着脚上无形的枷锁,越来越深。
长乐宫,是她幼时最害怕的地方。
她害怕这里低压的气息,也害怕母后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