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

曲澜霜应声，桐君为她略施粉黛。

待到了正厅，以往老夫人坐在上首的花梨木椅如今空无一人，只剩下曲亦风和何氏并排坐在主位上。曲澜霜见过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何氏嘘寒问暖了一番，见曲澜霜唇色有些苍白，又让人上了茶。

曲澜堇和曲煜涉都不在。

何氏叹了口气，曲亦风这才开口：“霜儿，老夫人家的表小姐已经随父回渝州了。”

曲澜霜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曲亦风看了一眼身边的何氏，有些为难地开口：“为父想说，这几日有些乱，你不如去檀山的那处檀香寺小住几日……”

“得得得！”何氏连忙打断曲亦风，瞪了一眼，“你瞧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然还以为是咱们不想要霜儿了呢。”

“昨日你出了那等事，差点被人毁了闺誉，娘联想起你不日前在宫里被人污蔑那事，娘心里很是不安。”

何氏蹙着眉，眼里满是担忧： “正巧得知是傅小姐买通了下人才对你如此……昨日沈侧妃给老夫人送过礼，早早地就离开了，你父亲昨日顺藤摸瓜，跟着嘉诚王世子在厨房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婢女，拷打一番，什么都招了……”

“这几日不太平，沈侧妃失宠，欲对你行事，国公府的章家小姐和老夫人家的表小姐同样不安宁，你爹想着你先去檀山的檀香寺小住几日，不过我不放心，你们课业完成的还算不错，我也不担心，不过你哥哥最近有武试，我想着让你和你姐姐一块去，届时你爹再接你们回来，如何？”

檀山的檀香寺是京中郊区的大寺，香火旺盛，许多贵人商者若是做什么大事，都会来此处拜一拜，京城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曲澜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府里有十五上香的习惯，她几乎也都是每年都去檀香寺的。况且檀香寺是大寺，无论什么时节人流也多，若是闲着，山底还有小商市集市，又不算无聊。

曲澜霜答应了。

曲亦风和何氏相视一眼，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曲澜霜定然不会同意，他们还得另想他法，如今看来，倒是不用。

……

有一处茶社中，有一处幽静，四面都是湖，河堤种着梅花树，如今梅花正艳，抬眼可见此处胜景。

屋舍里，点着烛，烛光朦胧，照在年轻人俊美的侧脸上。

“哥！”有人推门而入，带起阵阵灰尘，呛的身后的人一阵咳嗽，“你说的那家制药的医馆找到了！”

祁礼执笔垂眸写着什么，头都没抬，闻言一晒：“就这能让你大惊小怪？”

江訸对内私下叫祁礼叫“哥”，见祁礼不以为然，嘿嘿一笑：“这家医馆的坐诊大夫，你猜是谁？就是你和表哥找了许久的裴渚！”

祁礼写字的笔一顿，江川好不容易没再咳嗽，瞪了江訸一眼，道：“前几年京中瘟疫流行，此人在京中开了一家小医馆，因人而异地收费，有些贫苦人家甚至不收费。可是瘟疫走后，却又无声无息的匿迹了，如今我和江訸找来，他就在京中，京中郊区檀山下的一家小医馆。”

“但是我不明白，既然有此等之人，他也定会为了百姓而坚持自己的想法，你为何还要找他出山？将他请到你摹下？”

“最近京都的西城的瘟疫频发，太子和秦王都在找此人，若是找到利用一番还可在圣上面前得到青睐。秦王也就罢了，太子可不是救百姓于水火的人，若是被他找到，使得此等人才白白浪费，有何意义？”

祁礼手没停下：“倒不如先笼络为己，也好让他安心做自己的事。”

“现在是文昌二十一年。”祁礼喃喃着。

如今各大家族几乎都站好队，朝廷上蠢蠢欲动。

外面下起了飘飘的小雪，又夹杂着小雨，雨雪混杂，流淌在屋檐上，落在梅花上，幽幽香气随风来，江訸叹道：“天有不测风云。”

不出五年，朝北的天就要彻底变了。

……

去檀香寺的时间定在了两日后。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转眼就到了两日后的清晨。

京郊离市区还有些路程，车声辘辘，几个时辰后才到了檀香寺。

上山前，土路两地是稠密的树林，一株株树木无序排列，枝桠疯长，阳光透过枝条打在地面的杂草上，草丛上点缀着各种品种别样风情的花。

曲澜霜挑开车帘，昨日今日又絮絮下了小雨，空山新雨后，含杂着泥土野花的气息。

曲煜涉那天看了全过程，也看出了老夫人心里薄凉不已，甚是失望，原本想着同曲澜霜一同来檀香寺静静心，可没成想不久国一后有武试，这武试甚是重要，几乎全京城的与他年龄相仿的权贵人家子弟都会参与，不好推脱。

曲澜堇也同样心疼曲澜霜，便跟她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