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沙发上醒过来的，身上盖着条毯子。一转头，就看见Sua近在咫尺的水母脑袋。
“Sua？”
“啊！同伴你醒了！”Sua顿了几秒钟才回应，“我刚刚在睡觉。”
话说水母的确会睡觉，好像还因为没有神经中枢而使当时的我惊讶了好一会儿。不过以Sua的智力……算了后室什么都有。
“但她还是没有神经中枢。”kirai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我也再次忽略了祂。
今天是为数不多的安稳日子，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早上和婉儿姐上理论课，然后切土豆（婉儿姐对于那筐土豆还在表示惊讶），中午干饭，下午练体能。一切都顺利得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难道没有别的事了吗？
今天休息，不用交稿，B.C.A.那边也没什么事，后室娱乐暂时管不到这里。真的没事了！假如我没有情感障碍我大概会热泪盈眶，毕竟这种时候就像老师突然有一天宣布今天不布置作业一样稀有。我看了下时间，下午3点，还有很多时间。
“伙伴，你准备干啥？”Sua趴在我的头顶，“看”着窗外的风景。
“去整把旋转椅。”自从我上次准备整把旋转椅的时候已经6天了，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于是乎，我和Sua雄赳赳地准备跑出去整把旋转椅，结果kirai在脑海中突然发话：“同事，你不会真打算就这样毫无遮拦地出去吧。你现在可算是半个名人呢。”
“那我应该怎么做。”
“拿秦珺给你的贴纸，随便贴在哪个面具的背后，戴上面具不就行了嘛。”祂绝对有在嫌弃我。
我成功地从杂物间翻出个纯黑的面具（耐脏），贴纸贴上，放在一些口袋里。刚准备出去，结果在门口又被婉儿姐拦下来了。
“带上这个荧光藤手镯，免得你在切出去，还有这部终端，别又弄没了……”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婉儿姐从她那深不可测的厨师口袋里掏东西塞进我手里。婉儿姐唠叨了半天，不过鉴于我之前干的那些破事，完全可以理解。
“当心点，别又像上次那样。记得回来吃晚饭。”婉儿姐说完后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头。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吓得直接后退了几步，眼神飘忽不定：“抱歉，下意识就……”
“妈。”我一脸淡定地喊出了这句话，只要两个人一起尴尬就相当于不尴尬了。氛围好像一下子变得搞笑起来了。
“你们俩在干啥？”Kirai疑惑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难不成我太久没上backtube把最新潮的梗漏了？我寻思着我在其他层级的化身也没看到过啊。”
好家伙，把Kirai CPU干烧了，成就+1。
“呃，总之，一路平安。拜拜。”这次谈话就在尴尬和搞笑中结束了，我捎上同样大脑死机（话说她有大脑吗）的Sua，在一个小巷子里戴上面具，然后朝终端上显示的最近的大型商场走去。一路上行人都忍不住对我这个疑似挟持了一个飘着的水母的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来到这个名为普鲁士蓝的大型商场，我熟门熟路地根据商场的指示牌来到了家具的那一层。这里的指示牌好像都涂了巴别唇膏，因为它上面只印了一种语言。在迅速走到椅子那一区后，我看着无数款与前厅相似的五花八门的椅子款式陷入了沉思。
等等，我带钱了吗？好像一些口袋里还有十箱皇家口粮。我默默拿出终端查了一下皇家口粮的价值，好像还挺高的。在确认这里有可以用物资换取点数的地方时，我又坐自动扶梯从5楼下到了1楼。在此期间Sua终于回过了神：“伙伴，我们是又切出了吗？”
“没有。”我扶住了Sua头上的贝雷帽，“我们还在Level 11。”
“哦。”Sua用两根触手将帽子扶正，继续思考水母生。
“我想在这里兑换点数。”
一位涂了巴别唇膏的前台小姐姐十分热情地招待了我：“有卡吗？”
“没有。”
“那就再免费帮您办张卡？”
“好的，谢谢。”
“您这种情况很常见的啦。很多流浪者在经历九死一生后到这里发现买东西还要用点数就不知所措了。由于这种情况太常见就在每个大型交易场所内都设了我们这种物资点数交换的地方。”
她转过她的电脑屏幕：“挑一款吧。要MEG，BNTG通用的吗？最近还有哭猫的设计款哦！”
“就这款吧。”我指了一款最朴素的MEG，BNTG通用的卡。
“好嘞，您准备交易什么物资？”
“皇家口粮。我这里大概准备交易一盒的量”我用手比划了一下
前台小姐姐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等等，我去找一下经理。”
之后我被以贵宾的规格带到了一间茶水室， 但Sua被拦在了外面。此刻，商场的经理慎重的问我：“这位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了一盒皇家口粮放在了桌上：“是的，您可以当面检查。”
那位经理在掀开盒盖看到里面的白色明胶后就立马将其合上了：“为了避免我监守自盗，还是算了。我司愿意对您保持信任，这位……不知如何称呼？”
“叫我……”晴这个名字好像不能用了，“以实玛利吧。”
“代号吗？可以理解。”那位经理先生点了点头。完了，我好像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拿《白鲸》开头的句子直接这么说似乎也挺装逼的。
“您确定要交易这么多皇家口粮吗？”我再次确认了。
之后我签了张合同，然后得到了一张有5440B.N.T.G点数的卡.
“老天。”前台小姐姐在办理卡的时候感叹道，“这能抵我3年多工资了。”对于后室物价基本一窍不通的我忍不住感叹了一下Level 9.2帮派的有钱，果然干《刑法》上的事就能赚钱多是吗。
他们甚至专门派了个销售跟着我。我明明只是想要整一把旋转椅而已！
“伙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Sua好奇地问我。
“我不知道。”我满脸沧桑，“我只想整把旋转椅。”
在看了几百把高椅背的，低椅背的，真皮的，塑料的，有扶手的，没扶手的，我最终还是看中了一个5点数的普通黑色塑料高椅背有扶手……旋转椅。我能感觉那名销售的心在滴血。
毕竟刚刚和人家做了一下交易，再看看那销售努力维持营业性微笑的表情，我决定礼尚往来，给人家添点业绩：“请问，这里有什么你推荐的旋转椅吗？”
他的眼神一下子亮了：“有，请问您有什么要求吗？”
“简约款的，高椅背，有扶手。舒适最重要。”
“您可以看一下这一款。”他带领我到一款黑色旋转椅面前，它的支架是透明的：“笑魇皮面，笑魇骨支架，所以它极其舒适，比起同价位的其他旋转椅有更高的实用性。这也是我们这里售出量较高的，一天可以卖出好几十套。”
他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后继续说道：“当然，还有别的选择。”他又带我走到另一个与刚才那把有较大不同的款式旁：“经典款设计，皮面由一整块上等迷彩爬行者皮制作，并且符合人体力学，就算在上面办公几个小时也不会感到半点不适，同样是我们的销售榜前几名。”
“这两款价格分别是多少？”我询问道。
“前一个23B.N.T.G点数，后一个25B.N.T.G点数。”
我陷入了思考，准确点来说，这两款都挺好的。只不过……
“我不太确定……”我瞄了一眼那位销售，他的表情没有改变。
“您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我再带您去看看别的款式，您可以多比较一下，这样考虑才会比较全面。”我点了点头。
“不过，您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低头看看自己历经坎坷的衣服。你说有什么顾虑？我只希望不要我买了后几天就因为各种原因就变得没法用了。
“还有一款，在兼具舒适和实用的同时有很强的耐用性，不过因为它的价格我一般不推荐。”
“带我去看看。”意外地踩到了我自己没注意的点，不过毕竟是销售嘛，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那是一款看着很普通的旋转椅。椅面被分为上下两块，缝合线的痕迹十分明显，底下支撑着黑色的支架是四个黑黝黝的小轮子。总而言之就是看起来毫无特点，像是宜家里面那种看一眼就会忘记的椅子。
那位销售深吸一口气：“这把椅子经过测试，可以抗.308口径穿甲弹和.30-06穿甲弹，达到了NIJ IV级的标准。它的材料与构成方式是完全未知的，但是可以确定它可以承受起码一次便携式glitch的攻击并保护使用者。”
“这么厉害的椅子，不应该自己存着研究吗？”
“迄今为止的研究没有任何效果，而且存着也没必要。”那位销售一脸沧桑，“我们有它设计者埃尔•伊姆斯的联系方式。”
Sua终于忍不住了：“所以这把椅子到底多贵？”
“140B.N.T.G点数。”
我思考了一下，好像还能给我现有点数凑个整。
“我能上去坐一下吗？”
“当然可以。”
坐着好像还挺舒服的，靠着也还行。转起来……好的挺好玩的。
“没有其他人或组织对这款椅子感兴趣吗？”
“它们要么和它设计者有联系，要么不信它的功效。”
“行，就这款了。”
Sua的帽子变成了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颜色：“伙伴，你确定？！”
我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您是要送货上门还是……”
要是这椅子能自己动就好了，突然这椅子就十分顺畅地从展台上滑了下去。我再试着控制它朝不同方向前进，居然还真行。那名销售都看呆了。
Sua的帽子变成了紫色：“哇，伙伴，酷欸！我也想坐！”
我默默从椅子上下来，毕竟我总不能坐着个椅子付款吧：“可以，不过当心点。想象它在往前跑就行了。”
Sua趴到椅子顶部，不一会儿触手蔫了：“行不通。”我拍了拍她的帽子。
于是，我推着个有Sua在顶上的旋转椅，后面跟着个懵了的销售，去结账去了。
前台小姐姐看到我出来，处事不惊地问了一句：“要打包吗？”
“不用。”
“好的，总共是……140点数。请结账。”她的声音在看到数字的时候在颤抖。
等我走后，我还能听见他们在我身后说：“这简直比我上次看到的100点数买了个小板凳的那位还离谱。”
我走到商场门口，思考了一下是走回去还是走回去。旋转椅可以装在一些口袋里。
但是……
“嘿同事，你买了个什么东西。”Kirai经过刚才的死机，成功恢复了，祂读取了一下我的记忆后又没声音了，我怀疑祂要再次死机了。
“好吧，所以，你买了一个能跑到80迈，防御力超强的，旋转椅？哦那好玩了。”接着，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坐在了旋转椅上。希望没人看到我这个鬼样子，我略微有些绝望地想到，希望赶紧回到BCA。
下一秒，旋转椅风驰电掣般地开始动，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BCA的门口。Sua趴在我头顶，几根触手紧紧扒住我的衣领，还有几根按着帽子。
“Kirai，不是说好平时你不会干涉我行动的吗？我寻思着那条款不是说一周一次吗。”
“我把下周的用了。条款2.1.3 甲方可以提前预支次数， 每个月一次。”
我再次忍住了骂街的冲动，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晴，你坐在那把椅子上干嘛？”好了，被婉儿姐看到了，社死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脸上没戴面具，是kirai做的吗？
几分钟后，“这椅子怎么这么邪乎？为什么有人能操控它有人不行。”
“我都用最新款的菜刀了还砍不动。”
“它怕不是什么生物吧。能炖了不？”
婉儿姐忍无可忍地推开一众看热闹的厨师：“得了得了这是我徒弟买的管你们什么事。而且140B.N.T.G点数嘞，砍坏了不败家吗！”
就在那边在闹哄哄时，徐艾悄悄走到我身边：“晴，你这个哪里买的？我也想整一把。”
“就一个普通的商场啊。”我想起了那位销售说的话，“不过它的设计者叫埃尔•伊姆斯，你可以尝试去找他。”
“感谢。”
晚上婉儿姐带我去了B.C.A.的食堂，我第一次见到如此金碧辉煌的……食堂。总觉得如果加个《中华小当家》的设定这里的金光就能闪瞎我的眼睛了。
在食堂门口有块板写着B.C.A.食堂守则。
“第一条，食堂内要尊重每个人的口味，不因为加不加香菜，甜口咸口，及其他事情而产生对美食的质疑或纷争。”
“第二条，如在食堂内看见猪血烧仙草，麻辣雪花酥等超出常识，长得奇怪的食品，请勿见怪，并敬而远之。”这条给徐艾写的吧。
“走了，那守则给那些较真的人看的，实际上关于口味这儿天天在吵，最后结果就是食堂的菜品越来越丰富，并且轮班厨师也得各方面承受能力强。不过除去一些特殊日子外，平时这里都挺其乐融融的。”
这时，我看见了罗伊：“他怎么还在这？”
“他在这里多待了几天，结果Level C-245又被吃没了。本来他还愁眉苦脸的，一听是夏威夷风味菠萝披萨就放宽心了。”
“不过感觉他待这也挺好的，这几天就八大菜系几个部不停地跑，反正他想了解是不可能了解完的。唯一可惜的点就是他不能吃辣，也不吃香菜。”婉儿姐一脸惋惜。
罗伊也看到了我们，和我们招了招手。婉儿姐拍了拍我的肩：“想吃啥先自己拿去，我先去和罗伊聊会儿。”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放弃了思考。
我转过头，Sua呢？哦，原来这食堂里还有实体区，她在那里看海藻和鱼，我就先不打扰她了。
怀着不吃白不吃的心理，我对感兴趣的每个都稍微拿了点。这个酱汁看着很好吃的糖醋里脊，那个有一股酒香的小炒，还有琳琅满目的糕点。看着堆满的盘子，我默默收回了想要去夹一块回锅肉的手。走到婉儿姐那里，远远看到她洋溢着笑容的脸，和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我陷入了沉思，我是不是不应该打扰他们。
“不用想了以实玛利，他们之间绝对有一腿。”Kirai戏谑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为什么要叫我以实玛利？”
“不是你自己编的身份吗？被遗弃的孩子。”
不要玩《圣经》里的梗啊。我现在真切感受到了Kirai的欠揍，不是档案里说好语言得体且富有魅力吗？算了，不管了。
“伙伴，我们坐哪？”这时Sua也端着一个小盘子游了过来。
我指向一个空着的桌子：“就那儿吧。”
充满感激地吃完晚饭，婉儿姐他们还在聊，Sua去和其他实体聊天去了。呵，以实玛利。等等，为什么头有点晕，脸有点发烫。
“伙伴，你现在脸有些红欸。”Sua用触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我的脸，“呜哇，好热。”
她转头“看看”婉儿姐，又转头“看看”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般朝婉儿姐那边游去。我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只能看见周围事物大概的轮廓。
“你醉了。”Kirai十分笃定地说。
“不可能啊。”我嘟囔着，“我也没喝酒啊。”
“刚刚你吃的菜里有酒精。”Kirai轻笑一声，“我也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
“我没有。”
“完了，这孩子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今天谁忘记把含酒精标志贴上了。”我抬头就看见婉儿姐模糊成一团色块的脸。
“我没有醉。”我一本正经地说。
“好好好，你没有醉。但你需要休息。”婉儿姐摸了一下我的头，然后又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请不要摸我的头。”
看着婉儿姐并未停下动作的意思，我补充道：“否则就会像今天早晨一样。”
婉儿姐悄悄收回了作恶的手：“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小孩子要早点睡。”
“我知道了。”我无意识地垂下了头，摇摇晃晃地朝食堂门口走过去，“我自己回去。”
然后我又成功地表演了一次平地摔，我就这样在地上困得睡过去了。
刚刚“醒”过来的我陷入了沉思，我都说了和干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好啊，同事。我们又再次在你的梦里见面了！”我的面前站着穿着深灰风衣的高大黑色人形。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站在一个深色的欧式木房间内，房间通向一个有着巨大桃花心木扶栏的阳台，扶栏上几十根挂着标签的彩色的线伸向远处的虚空。
“我们现在，在你的心灵的边缘。”Kirai拨动其中一根线，它像吉他的弦一样开始振动起来，“真有趣，这样的表现方式。”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知道人眼是怎么看到颜色的吗？”
“物体反射光，然后光进入人的眼睛。不同波长的光就会形成不同的颜色。”
“所以物体本身不具有颜色，颜色只是我们感知后的结果。然后每个人看到的颜色都有差别，就像每个人对于美的定义是不一样的。这就可以解释你的梦境或者心灵或者随便你叫什么里见到的一切。”Kirai对那根线失去了兴趣，悠闲地坐在了房间内的椅子上。
“你内心里最接近对这个地方的定义是什么，那它就会呈现为什么模样。例如你对人与人之间联系的具象最靠近的理解是线，那它就呈现为线，有人认为它是小马宝莉，那就是小马宝莉。”
“简称我思即我见。”
“没错。”
“你与他人的联系似乎格外的脆弱。”Kirai又捏起了那根线，“这根感觉一扯就会断。”
“等等。”我下意识地想要阻止祂，结果祂敏捷地绕到我身后轻轻一推，我直接从阳台上掉了下去。
“Bon voyage！”Kirai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黑色礼帽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恍惚间，我感觉我好像撞碎了一层膜。在那一刻，我好像陷入了无尽的迷雾当中。
假如我思即我见，那只要我能觉得我回去了，那我应该就能回去吧。事实证明，这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我是否在下坠了，迷雾中无论朝那个方向都只能看到同样的灰蒙蒙的雾。
我给了自己一个大比斗，没用，还是没醒。在以各种姿势尝试离开这片迷雾后，我成功地放弃了挣扎，并且陷入了长久的无聊当中。
希望不会有梦中梦，这样想着我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亮光唤醒了我近乎停滞的意识。睁开眼睛，眼前浮现的是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无数个泡泡漂浮在一起，每个泡泡之间由无数根线连接。一抬头，我才发现刚刚的迷雾只是一个大到看不见全貌的泡泡的微小的一部分，而线也从迷雾里伸出，延伸向其他的泡泡。
这是我的心灵吗？
沿着这些线，应该就能回去吧。我游向那些线。起初，那只是彩色的线，接着它们变得越来越粗，细节渐渐变得明晰，周围的泡泡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它们变成了一座座桥。我降落在其中一座桥上，开始朝自己的泡泡方向走。
那是一条漫长的路。走了一段后，我看到了一座断掉的桥，用巨大黑色线圈编织而成的桥上断掉的面上立着一个十字架，我只能勉强看清名字是由英文字母写成，上面的姓氏和日期的地方都是一片模糊。不远处又是一座断桥，锈迹斑斑的机械组成，但意外地让人感到心安。越往前走桥越多，其中大多是断的，我已经记不清每座桥对应的人是谁了，但似乎其中有很多是前厅的。那两座桥还没断，她们会不会……
突然地，我接收到了一个消息。一个离我有些遥远的泡泡消散了。一个泡泡消散，代表着一个人心灵的逝去，意思就是说……
泡泡里的东西都流出来了，一股明丽而温暖的色彩洋流开始缓慢地朝我这里进发，其中掺杂着无数其他的小物品，有木质的大合照照片的相框，盛开的鲜花，一系列绘画工具……泡泡间的空间变得五彩斑斓，这算是一个人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我望着这洋流渐渐散开，最后消逝。这位生前应该是一个热爱生活并且温暖的人吧。一封信朝我飘来，我顺手接过。上面写着：“给亲爱的卡罗琳。”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吧。总之，以后有机会就给她吧。
这时，我身处的桥开始迅速地振动，我前方的路，塌了。这是什么情况。我随着桥急速地往后退，开始回到桥另一端泡泡那里。我所记得的最后画面只有一个没有线连接的灰暗的泡泡，还有里面闪烁着的雷电。
然后我就醒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