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斑点血迹的短刀被随手扔到一边,打开少女医师平日在帐中时留下的药箱,相柳挑出一瓶止血药粉,给她敷上,再做包扎。
纱布裹住手腕,崭新的洁白,却不及少女素手莹白,也不及那人,修手如冰玉。阿离侧窥相柳脸色,见其虽仍然冰冷含怒,但许是经过这一路拖拉和耗时包扎的和缓,已不似起初沉怒将发时令人提心。风雨欲来的那一刻最让人怕,过了倒也还好了。
阿离斟酌着,但立时也想不好该说些什么好让气氛更缓和一些。
她完好的另一只手尝试地伸出指尖勾了勾他的袖口。
相柳仍垂着眼给她缠绷带。阿离便也垂眼想了想,在他包扎完的那一刻,伸手覆住了他还按在她伤手上的手背。
她注意着他的表情,开口,语气低柔,唤了一声:
阿离相柳……
相柳没拒绝她,但也还是没抬眼。很半晌,阿离几乎要心灰地收回手时,听见耳畔沉沉吐了口气。目光对上时,少女眉眼柔曼,相柳似有微叹,道:
相柳不要命了?
见他态度有所平复,阿离开始给自己辩解:
阿离药一直没到,可是士兵等不及了。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的。
相柳没说话。军中病况,缺药之急,他自然也都是知道的。
阿离觑他一眼,又道:
阿离况且我也不是不知道爱惜自己,我本就是医师,自然知道该如何注意,便是你不来,我也要止血了。军中人数众多,我也知道我救不了那么多,只是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相柳没有下次。
这事便算是揭过了。阿离一笑,要说什么,恰在此时,天空蓦地传来一声吭亮的雕叫。
是毛球!
相柳涂山璟弄到药了。
阿离顿时欢喜。
#阿离太好了!
相柳见此,唇角也微微一弯。
仍然是当夜立下约定的西河边。璟一身青衣,温雅如玉。
令阿离有一点惊讶又不是很惊讶的是,小六也站在璟身边,看见阿离与相柳乘着白雕疾驰而来,一张笑脸,高高兴兴地向她打招呼:
玟小六阿离姑娘!相柳大人。
阿离回以微笑道:
阿离六哥,涂山公子。
接着便问:
阿离请问药在何处?
璟看着相柳,说道:
涂山璟你们的药已经全部备齐,在清水镇东柳街左边第四户的地窖里,军师自可派人去拿。
相柳点了下头,问阿离道:
相柳让毛球先送你回去?
#阿离我自己回去就好。
阿离灵力不俗,寻常不用担心。而且如今军中情况紧急,刻不容缓,相柳不再多说,大雕盘旋上升。
小六慢慢走到阿离身边,笑道:
玟小六还以为阿离姑娘会和相柳大人一块儿去。
#阿离我只是医师。
小六眼底掠过一缕思量。他看着身侧的少女,白衣墨发无多饰,可清绝之姿,世所罕见。
如斯美人,又医术高明,灵力也不俗。小六想,她长得很好,这很好。
阿离向小六与璟告辞。
少女清丽的身影翩然走远,璟站在小六身边,陪他目送着,突然道:
涂山璟你很在意她?
小六只一笑,没回答,却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