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涂山璟一心想要求娶小夭，小夭还未来得及拒绝，就得知防风意映怀了涂山璟的孩子。无奈，涂山璟只能和防风意映大婚。
一年多后，在轵邑城，玱玹迎娶曋氏的嫡女淑惠为侧妃。 在婚典上小夭看到了苍老憔悴了不少的涂山璟，涂山璟依然满眼深情得看着小夭，小夭正要开口说话，只觉心如被一只大手撕扯着，痛得好似就要碎裂，她却依旧笑意盈盈。突然，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小夭再维持不住微笑，这就好像一个人能面不改色地忍受刀剑刺入的疼痛，却无法在剧烈运动之后，控制自己的脸色和呼吸。小夭不禁抚着自己的心口，深吸了几口气。
辰荣馨悦扶着她坐下缓了一会，心依旧在剧烈地跳着，跳得她全身的血都好似往头部涌，小夭知道是相柳，但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小夭忍不住喃喃说：“相柳，你有完没完？”
典礼上，玱玹并没有高兴之色，反而有意无意得看着站在一旁的小夭。小夭看着哥哥娶自己不爱的人，只觉得一阵心酸无奈。因为小夭答应了玱玹不许说恭喜，所以小夭兴致不高，反而直接离开了。
走到外面，轻舒了口气。
一阵喝彩声传来，小夭随意扫了一眼，却眼角跳了跳停下脚步，凝神看去。只看案上摆了一溜酒碗，一群年轻人正斗酒取乐，防风邶穿着一袭白色锦袍，懒洋洋地笑着。
小夭驱策体内的蛊，却没有丝毫反应，小夭气绝，这到底是她养的蛊，还是相柳养的蛊？相柳能控制她，她却完全无法控制相柳！难道蛊都懂得欺软怕硬？
防风邶看向小夭，小夭想离开，却又迟迟没有动。
防风邶提着酒壶，向小夭走来。
小夭转身，不疾不徐地走着，防风邶随在她身旁，喧闹声渐渐消失在他们身后。
老远就闻到丁香花的香气，小夭循香而去，看到几株丁香树，花开得正繁密，草地上落了无数紫蕊。
小夭盘腿坐到草地上，防风邶倚着丁香树而站，喝着酒。
小夭看着他，他笑看着小夭。小夭不说话，他似乎也没说话的打算。
终是小夭先开了口：“你去参加了璟和意映的婚礼？”
“我再浪荡不羁，小妹和涂山族长的婚礼总还是要去的。”
小夭又问道:“我心里的难受，你都有感觉？”小夭脸色发红，说不清是羞是恼。心之所以被深藏在身体内，就是因为人心里的情感，不管是伤心还是欢喜，都是一种很私密的感觉。可现在，她的心在相柳面前变得赤裸裸，她觉得自己像是脱了衣服，在任凭相柳浏览。
相柳轻声笑起来：“你要是怕什么都被我感觉到，就别自己瞎折腾自己，你别心痛，我也好过一些。”
小夭听到他后半句话，笑着问道：“你虽然有九个头，我身体上九分的痛，到你身上只有一分。但是我心上的痛，是不是我有几分，你就有几分啊？”
相柳坦率地道：“是！你心有几分痛，我心就有几分痛，那又如何？难道你打算用这个对付我？”
小夭摇头，她知道肉体的疼痛可以自己刺伤自己，但，伤心和开心却作不得假，也并没有对付他的打算。
小夭张了张嘴，好似想辩驳，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没精打采地低下头，好似一株枯萎的向日葵。
一匹天马小跑着过来，相柳跃到马上：“走吗？”小夭抬起头，看着相柳：“去哪里？”
“去海上。”
小夭犹豫，这里不是清水镇，大海距离中原很遥远。
相柳并未催促小夭，手拉缰绳，眺望着天际。天马也不敢出声，在原地轻轻地踩踏着马蹄。
小夭再无法压制自己骨血里对海阔天空的渴望，猛地站了起来：“我们去海上。”
相柳回头，凝视着小夭，伸出手。
小夭握住他的手，攀上天马的背。
待天马飞离轵邑，相柳换了白雕。
小夭坐在白雕背上，看着相柳，觉得恍若隔世。
她问道：“你不把头发颜色变回去吗？”
相柳说：“这颜色是用药草染的，不是灵力幻化。”
“为什么选择这么麻烦的方式？”
“第一次怕出错，是染的，之后习惯了而已。”
小夭看着身边的悠悠白云，想着相柳也曾笨拙紧张过，不禁笑了出来。
相柳似知她所想，淡淡说：“在刚开始时，所有的恶人和普通少年一样。”
小夭的笑意渐渐褪去。
认真的看着相柳说道:“你是好人。”
半夜里，他们到了海上。
小夭不禁站起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海风。
相柳抓住她，突然，就跃下了雕背。
大概知道相柳不会让她摔死，小夭只是惊了下，并不怕，反而享受着从高空坠落的感觉。
风从耳畔刮过，如利刃一般，割得脸皮有点痛。全身都被风吹得冰凉，只有两人相握着的手有一点暖意。
落入海中时，没有想象中的滔天水花。
小夭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海水在他们身前分开，又在他们身后合拢，他们的速度渐渐地慢了，却依旧向着海下沉去。
过了好半晌，小夭终于切实地感受到海水，将她温柔地浸润。
小夭一直憋着口气，这时，感觉气息将尽，指指上面，想浮上去。相柳却握住了她的双手，不许她上浮。
小夭恼怒地瞪着相柳，他难道又想逼她……
相柳唇畔含着笑意，拉着小夭继续往下游去，小夭憋得脸色由青转白，脑内天人交战，亲还是不亲？
相柳端立在水中，笑吟吟地看着她，小夭有些羞、有些恼，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他。
就在她要吻到相柳时，相柳居然侧了侧头，避开她，放声大笑起来。
小夭羞愤欲绝，只觉得死了算了！摔脱相柳的手，不但没有向上游，反而又往下游去。
相柳追在她身后，边笑边说：“你别真憋死了自己！试着呼吸一下。我不让你上去，可不是想逼你……吻我。”相柳又是一阵大笑，“而是你现在根本无需用那东西。”
小夭将信将疑，试着呼吸了一下，居然真的和含着鱼丹一样，可以像鱼儿一样在水里自如呼吸。小夭这才反应过来，相柳用本命精血给她续命，她能拥有一点他的能力并不奇怪。
小夭气得狂叫：“相柳，你……你故意的！”叫完，才发现自己居然和相柳一样，能在海水里说话。
“我、我能说话！”小夭惊异了一瞬，立即又怒起来，“相柳，我讨厌你！你还笑？你再笑，我、我……我就……”却怎么想，都想不出对相柳强有力的威胁。
相柳依旧在笑，小夭真是觉得自己没用，埋着头，用力地游水，只想再也不要看见相柳了。
相柳道：“好，我不笑了。”但他的语声里仍含着浓浓的笑意。
小夭不理他，只是用力划水，相柳也没再说话，小夭快，他则快，小夭慢，他则慢，反正一直随在小夭身边。
海底的世界幽暗静谧，却又色彩绚烂丰富。
游久了，小夭忘记了生气，身与心都浸润在海水中。
以前，不管她再喜欢水，水是水，她是她，纵使含了鱼丹，也隔着一层。可这一次，却觉得她在水中游，水在她身边，她就是水的一部分，她可以永远待在水里。
相柳突然问：“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小夭自如地转了几个圈，游到相柳身前，面朝着相柳，倒退着往前漂：“是很奇怪，我的身体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相柳淡淡说：“这就是你活下去需要付出的代价，变成一只怪物。”
小夭愣住，想起有一次相柳为她疗伤时说“不要恨我”。
小夭看着相柳摇头道：“我的身体是变得和别人不一样了，可我没觉得这是为了续命付出的代价，简直就是得了天大的好处。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相柳闻言，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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