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赤水丰隆向小夭提亲后,相柳就再没来找过小夭。虽说这个消息还未向外界公开,小夭还是担心是不是相柳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生气不来见她。
每日,小夭都是日过中天才起。起来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翻一下医书,只有炼制毒药的时候她才稍微精神点。
西炎王看她实在萎靡,好心地建议:“防风家那个小子,叫防风邶,对吧?我看你们玩得不错,怎么这几年没在一起玩了?你可以找他陪你四处逛逛。”
西炎王不说还好,一说小夭更加萎靡,连毒药都不愿做了,整日坐在廊下发呆。
这天,丰隆来了,特意来择定婚期的,众人一起用过饭,丰隆就离开了。而小夭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手上拿着音珠,玱玹坐在她旁边,嘴角挂着微笑,眼神却很复杂,没有丝毫喜悦。
小夭欲放飞手中的音珠鸟,玱玹立马拉住小夭的手,阻止道:“小夭,你不再考虑一下了吗?”小夭淡淡地笑了笑:“既然,丰隆想要近期完婚,那就禀奏父王,择定婚期吧。”玱玹继续阻止道:“今天丰隆一提,你就把事情定下了,都没有仔细思索,是不是有些仓促?”小夭掩饰地笑道:“我和丰隆已经认识好几十年,彼此什么性子都一清二楚,不算仓促了。”说罢,就扬手放飞了珠音鸟。
看着飞走的珠音鸟,小夭心中生出难过,她也不想嫁,可是她想嫁的人,却等不到了。小夭可以向相柳主动迈进很多步,但这一步相柳要是不主动迈进,小夭宁愿退,也不会再向前了。
回过神,小夭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对玱玹说道:“这事是比较突然,丰隆做事真是太冒失了。”
玱玹转身就走,声音阴沉:“他冒失?他比谁都算得精明!”
小夭看玱玹消失在云霄间,困惑地问西炎王:“玱玹和丰隆有矛盾吗?”
西炎王淡笑:“君王和臣子之间永远相互借助、相互忌惮。”
小夭叹道:“等成婚后,我还是去赤水吧!这里的确是太闹腾了。”
西炎王微笑着,轻叹口气。丰隆的确是最适合小夭的男人,他虽然给不了小夭深情,但能给小夭平静安稳的生活。
西炎王本来已经离开,却又转身回来,看到小夭歪靠在窗前,望着夜色尽处,怔怔发呆。
西炎王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夭如梦初醒:“外爷,你还没去睡?”
西炎王说:“我曾让玱玹设法招降九命相柳。”
小夭不自禁地站直了身子,盯着西炎王。
西炎王说:“这些年,用尽了计策和办法,相柳都拒绝了。”
小夭看向黑夜的尽头,表情无喜也无忧。
“玱玹把神农山最北边的两忘峰列为禁地,守峰人都是玱玹的心腹,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虽然相柳救了你一命,但你不欠他一丝一毫。”
小夭笑了笑:“我知道。”
西炎王说:“你早些歇息。”
小夭看着西炎王离去的背影,心中只觉落寞。
自从小夭订婚后,皓翎王就命人准备嫁妆,一切都已准备好,小夭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穿上嫁衣出嫁。但皓翎王要求,在昭告天下婚期前,小夭必须回五神山,在五神山待嫁。
小夭明白父王的意思,并不是因为出嫁的礼仪,父王对那些不看重。此时的父王不再是运筹帷幄的帝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为女儿紧张担忧,他想最后再确定一次女儿的心意,确定丰隆是女儿想托付一生的男人。
皓翎王派了蓐收来接小夭回皓翎待嫁。而在离开之前,小夭最后还要做一件事。
她从西北的雪山顶上,找到了一块雪山冰魄。这种冰魄生在雪山之巅,本身没有毒,但如果在凝结时,恰好有毒物融入,就会不停地吸纳雪中的寒毒,经过千万年孕化,结成的冰魄是毒中花魁。小夭寻到的冰魄估计在形成时恰好裹住了一条受伤的冰蚕妖,冰蚕的毒融入冰魄,再加上千万年雪山下的寒毒,形成了一块十分罕见的剧毒冰魄,看上去如白玉一般温润细腻,实际却冰寒沁骨、毒气钻心。
小夭费了无数心血,把雪山冰魄雕刻成一枚海贝——洁白如雪的两片贝壳,有着浪花一般起伏卷曲的边角,呈现半打开的形状,像一朵刚刚盛开的花。
小夭又用各种稀罕的灵草毒药混杂,做出两个鲛人。她把女鲛人嵌放在贝壳上,把男鲛人放在远离贝壳的一角。小夭还做了红珊瑚、五彩小海鱼。
待全部做好后,小夭取出从极北之地寻来的上好冰晶,请了专门的师傅剖开掏空,先把红珊瑚固定在冰晶底端,再将鸩毒、蓝蟾蜍的妖毒和玉山玉髓混合调制好,注入掏空的冰晶中,蓝汪汪的液体,犹如一潭海水。小夭将做好的海贝鲛人小心地安入蓝色的海洋中,放入五彩小海鱼,再把剖开的冰晶合拢,用灵力暂时封住。
要想让剖开的冰晶彻底长严实,还得请一位冰灵高手。小夭立马想到了赤水献,随后她就去问玱玹借了人。
蓐收到了之后,就看见禺疆和赤水献一左一右坐在小夭身边打下手。小夭面前放了丹炉,炉子上有口鼎,小夭聚精会神的盯着。禺疆在用灵力控制丹炉的火势,赤水献却不停地往鼎里注入冰雪灵气。蓐收满面惊叹地问道:“这是做什么呢?”每个人都专注忙碌,没有人理会蓐收。
小夭:“献,加大灵力!禺疆,收火。”
炉鼎发出光芒,周围气温骤降,竟然开始飘起雪花。鼎炉里最后渐渐凝结出了一个冰球,雪停了下来。小天抬头看着雪花,伸手去接,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为相柳做药,神情有些怅然。
小天回过神,露出笑容。小天: “成了!”
禺疆和赤水献也跟着喜悦起来,赤水献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蓐收好奇的问道:“王姬到底在做什么? 竟然要动用两大高手护法? ”
小天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只是练药而已。”
蓐收惊讶地看看禺疆 、赤水献。
蓐收说道: “我以为阿念就够败家的了,和大王姬一比,真是高山仰止、自叹弗如!”
小天没在意蓐收的调侃,而是看着手中的冰球。
透明的冰晶,里面包裹着一汪碧蓝的海。在幽幽海水中,有五彩的小鱼,有红色的珊瑚,还有一枚洁白的大贝壳,如最皎洁的花朵一般绽放着,一个美丽的女鲛人侧身坐在贝壳上,海藻般的青丝披垂,美丽的鱼尾一半搭在洁白的贝壳上,一半浮在海水中,她一只手抚着心口,一只手伸展向前方,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召唤什么。在她手伸出的方向,一个男鲛人浮在海浪中,看似距离贝壳不远,可他冷淡漠然地眺望着冰晶外,让人觉得他其实在另一个世界,并不在那幽静安宁的海洋中。
冰晶包裹的海底世界,太过美丽,犹如一个蓝色的梦。
当冰晶放在案上时,因为极寒,冷冽的雾气在它周围萦绕,更添了几分不真实的缥缈,就好似随时随地都会随风散去。可其实冰晶坚硬,刀剑难伤。
小夭凝视着冰晶球,说道:“最后一次。”
小夭把冰晶球用北地的妖熊皮包好,和一枚玉简一起放在玉盒里封好,送去涂山氏的车马行,付了往常五倍的价钱,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清水镇。
玉简内只有一句话:
两个月后,我成婚,最后一次为你做毒药,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