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快到南台县啦!”
南台县外的石板路上,一架马车正缓缓的行进着,拉车的马只有一匹健壮的白马,他步伐踉跄,四条修长的马腿不住的颤抖着,那洁白如雪的马背上一道道渗着血珠的鞭痕如同一条条丑陋的粉色蚯蚓一般趴伏着。
“啧啧啧,多好的一匹马,瞧瞧这给糟蹋的……”街上的行人无不驻足观望,不少人对此唏嘘不已。
然而,赶车的车夫却对此置若罔闻,依然用手中的马鞭不断用力的抽打着马背,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旧伤未愈,新伤又起,疼得那白马发出嘶嘶的悲鸣。马车驶上南台桥,渐渐放慢了速度。这南台桥乃是一座石拱桥,屹立百年不倒,桥面用青石砖铺就横跨泾水宽阔的河面,如今正泾水正值汛期,河面离着桥底很近。河面起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如同一层轻纱笼罩着河面,雨点自空中落下,在静静的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忽然那白马喷呕出一口看着鲜血的白沫,轰然倒在桥面上抽搐不已,不一会儿呕出了一摊黑血便断了气。
“畜生!起来!”车夫握着鞭子跳下车来,扬鞭抽打着白马。半晌见这马已经没了动静,便向尸体啐了口痰恶狠狠地骂道“废物东西!”他回身恭恭敬敬的走到车前陪笑道“少爷那畜生……死了,您看这……”
“又死一个?”车里的人开了口,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对这拉车的马死掉这事儿早已见怪不怪“行吧,死就死了吧,那就再去换一匹。我看旁边儿那匹就不错。”说着一只长长的烟枪挑开了帘子,向着旁边儿正拉着车缓行的一匹栗色马指去。
车夫看到烟枪,不由得抽了抽鼻子,随后微微一怔“少爷,您这烟,是该戒戒了吧。”说罢,他从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腰刀,快步上前一把将一旁那马车上的车夫从车上扯下来摔在地上,他手起刀落,斩断缰绳,换上自家的马具,强行将马牵走。
“咦?”这时被抢了马的车主挑帘下了车,他撑起伞将自己的车夫扶回到车上,随后一把拦下抢马者说道“这位先生,你我素不相识,何故抢我的马匹又伤我的马夫?”
“是谢先生!”
“是谢先生!这人可算踢到铁板了,一会儿呀,看看他怎么办!”街上的人们一眼便认出了谢安,纷纷驻足观望。对那抢马的马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嗬哟!谢大人!您好大的官威呀!”正说着马车里那人大声喊了一句,那声音仿佛一只萌了沙子的破锣,声音尖厉中透着几分沙哑。那人伸出手中的烟枪挑开车帘。此人身行黑干草瘦,两只浑浊的眼泡子,死死的盯着谢安,满嘴黄牙,伴着讥笑露在唇外。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吴少爷。”西安立即认出了眼前之人,是南台县县主方员外的长子吴建文“吴少爷,别来无恙。”谢安眯了眯眼恭敬的说道。
“谢安先生可别这样,我吴建文无名无份,可当不起您这份大礼。”吴建文下了车走到谢安身边笑道。
“吴少爷怎么回来都不说一声,县里也好有些准备迎接一下您呢。”
“我呀就回来看看阿爹就走,省的呀有些人看我不顺眼!”说着吴建文将一口烟喷到了谢安的脸上,顿时一股呛辣的味道在谢安的鼻腔中扩散开来,呛得谢安直咳嗽“谢安先生百忙我一个被赶出家的罪人,哪好意思劳烦您呢?对吧?”
谢安没有说话,他强忍怒火对吴建文挤出了一抹笑容,见此,吴建文更加恣意妄为起来,他竟提起烟枪,把黄铜烟锅用力的在谢安的肩上扣了三下,带着火星子的烟灰一股脑全倒在了谢安身上。
“谢先生,小的先走一步,您呢就在这儿好好欣赏雨景吧!哈哈哈哈哈!”吴建文猖狂的笑着,他猛的抡起烟枪打在了谢安持伞的左手上。黑色的油纸伞应声落地。
烟灰掺杂了雨水,在谢安的白缎官袍上晕染开来,望着那架扬长而去的马车谢安攥紧了正在滴血的手。
“吴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