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二

日落征途远，怅然临古城。

清晨，何青棠从噩梦中惊醒，空寂的屋中不闻半点声响。天边泛起一抹鱼白，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便于起身，但手才刚落下，并触到一张纸条。“憋时匆忙夜未半，月上寒枝寂无人。心怀报国鸿鹄志，位卑未敢忘忧国。援军安好。”纸上的字迹潦草仓促，但还勉强能看出这字是郭守靖的笔迹。

“盼君……早归……”哽咽间何青棠艰难的挤出四个字。她起身束发干眼泪，盥洗过后走到了院落中。枫树绯红的落叶翩舞在萧瑟的秋风之中，秋意渐浓，秋风寒了黄叶，而战事寒了人心。北伐征途，漫漫长路。不知又是几重秋山，几重相思。

“怀卿，早上咱走的那么仓促，估计没来得及和你那未婚妻道别吧。”远方的驿道上，一行兵马缓缓前进着，见郭守靖满脸忧愁地望着远方，同乡的汤显说道“放下心来吧，走的时候俺跟爹娘说过了，会留心照顾着她的，待咱哥几个一块给你办个喜宴，保准给你办得喜气洋洋。”

“谢过汤兄。”郭守靖淡淡一笑，拱手说道，说罢回首望向早已湮没在崇山峻岭之后的庆安城。漫山遍野的枫树使山川染上了一层绯红之色，层林尽染间透出浓浓的秋意。

边关，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一月有余的日月兼程后，众人终于来到了纳尔班，这里是北凉的边陲之地，与叛军的活动区域只一线之隔。入城之时正值黄昏，彻骨寒风卷着沙石刮在脸上宛若刀割，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苦寒之意油然而生。

是夜，郭守靖独自登上角楼，手扶冰冷的城陴望着那星汉灿烂的深邃夜空，他掏出一片枫叶在掌心之中轻轻摩挲着，偌大的天地间寂寥无声，广袤的山河似是只剩了他与满腔的思念。庆安城的枫叶仿佛是他与故乡与青棠仅有的联系，自出城北上那日便带在了身上，每到入夜，他便望着月亮取出这枫叶抒发着心中的无尽思念。古人云“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相隔千万里，但借于同一轮月下，心怀着相同的思念。

古城之外，皎洁的月光撒在大漠的沙原之上沙砾在风中的碰撞之声沙沙入耳，漫天繁星向西缓缓移动着，银白的河汉跨过夜空直指天边。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郭守靖低声吟道。所思之人远在天边不得相见而战场的生死大劫又近在眼前，他的心中五味杂陈，随后按了按腰间沉甸甸的佩剑回首走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