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夜

（6月2日，路上）

帕梅拉斯“切尔诺贝利先生，请您务必再回想一下，您当真不记得我吗？”

杰夫“不记得。”

帕梅拉斯“我记得在去年的公司庆祝会上，老板的发言稿还是您写的呢。”

杰夫“我没什么印象。”

帕梅拉斯“我还记得您在酒局上没喝几杯就走了，据说是醉了……”

杰夫“你可以住嘴。”

风餐露宿，日理万机。

杰夫“我们只是一路，你到不必这样套近乎。”

莉利娅“对啊，况且我们还不要路费。”

帕梅拉斯“怎么能这么说呢！要不是您二位，我现在早就被「黑火」劫走了。”

（6月1日，也就是昨晚12点左右，临时营地内）

被黑暗笼罩的夜晚，被黑暗蒙蔽的天空。

荒野里的夜晚冷清而无光，在昼夜温差极大的萨尔贡，没有临时根据地的旅者很有可能病倒在荒地上，从而死在郊狼的口中。

莉利娅“好啦，正好有个绿洲，我要冲个凉～”

杰夫“真有闲心……顺便，小心着凉。”

杰夫用书挡住脸，并示意莉利娅不必在意他自己，他并无闲心做一些龌龊的事。

莉利娅“话说你多大了？”

杰夫“510岁，已婚。”

莉利娅“夺少？！”

杰夫“长生者……你没见过吗？”

黑火先锋“ها هي！”（萨尔贡语）

远方传来异国的话语，听起来……

杰夫“你听到了吗？”

莉利娅“萨尔贡语，貌似有人在追什么东西——”

草丛里飞来一根箭，从莉利娅的耳边划过，留下一道小小的伤痕。

那异国的话语貌似不是这么友好。

帕梅拉斯“救命啊！Help！”

这听起来像一名女性，正在用炎国语和维多利亚语呼救。

杰夫“应该是炎国人，维多利亚语很流畅，不是行商就是旅客。”

莉利娅“戒备，做好准备，声音听起来很近！”

帕梅拉斯“唔！”

一名女性从草丛中冲出来，慌张下摔了个趔趄。

自己来得太快，刚下水没多久的莉利娅迅速跳到岸上捡枪……

莉利娅“……嘶！”

晚了一步，看来敌方分工明确，一只箭矢刺穿了她伸出的右手。敌方狙击手的举动如同威胁一般：“如果敢轻举妄动，下一箭刺穿的可能会是你的头颅，萨卡兹人。”

帕梅拉斯“دعني وشأني ، أنا مجرد رجل أعمال .”

帕梅拉斯（萨尔贡语，意为：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商人。）

莉利娅“麻烦了，杰夫你先躲起来！”

黑火冲锋手“لا تتحرك ارفع يديك !”

黑火冲锋手（别动！把手举起来！）

黑火先锋“لا تلمس المسدس أو سأقتلك！”

黑火先锋（不许摸枪，不然我砍了你！）

没人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做出及时的反应。

「黑火」，一支武装部队……萨尔贡土著人自发组织的部队。他们的武器来源目前不明，一说是一群萨尔贡土著劫掠了「公司」在萨尔贡的军工厂。

无论如何，他们的确影响了「公司」在萨尔贡内的军火生意，「黑火」头目目前已经成为「公司」通缉单上较为显眼的名字。

他的人头很值钱，这也吸引了很多赏金猎人光顾萨尔贡深处，但无一例外都被恶劣的天气击退了。

「黑火」组织纪律严明，行动有序，并且对萨尔贡内的环境非常熟悉。军方目前已与其交战一年之久，久无败绩的「正规军」头一次在雨林和沙漠的恶劣环境内吃瘪，这格林上校很头疼。

但这也验证了「黑火」的确不是常规武装叛乱部队，也许任其发展几年，他们可以像「整合运动」一样强大。

杰夫“أنا لا أنوي إثارة النزاع . دعونا خطوة إلى الوراء ، يرجى العودة إلى حيث كنت .”

杰夫（我无意挑起争端，请你们原路返回吧。）

黑火冲锋手“لا تأتي هنا ، أو أنك أول من يموت !”

黑火冲锋手（别过来，不然第一个杀你！）

杰夫“……”

杰夫向前迈了一步。

树林深处，一根冷箭袭来，它贯穿了杰夫的头颅，血和一部分脑组织从豁口流了出来。

杰夫“……”

他屹立在此，未曾有要摔倒的迹象。

莉利娅“可恶啊……我不是叫你别轻举妄动吗！”

莉利娅“怎么办……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啜泣）

恐惧，面对死亡的恐惧。

恐惧使这名佣兵不自觉地举起双手。

杰夫“死了吗？”

黑火先锋“？！”

黑火冲锋手“هل يتحدث ؟”

黑火冲锋手（他在说话？）

本该死去的人没有倒下，相反……那只毫无血色的手已经开始移动了。

手爬上脸，又摸索着握住了嵌入一半的箭，然后发力……

“噗——”

箭被抽出,搅碎的脑浆和破碎的颅骨碎片四散飞溅,血液从眼和口鼻中流出。

粘稠的血浆从伤口流下。

新的恐惧笼罩了所有人。

杰夫“真可惜，我还活着。”

黑火先锋“هل هو حي ؟”

黑火先锋（他还活着？！）

黑火冲锋手“اللعنة !هو وحش ؟”

黑火冲锋手（*萨尔贡粗口*！他是怪物吗？）

恐慌、胆怯、惧怕，面对杀人，他们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他们过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不惧怕杀与被杀；单面对杀不死、打不退、吓不走的敌人，恐惧再一次爬上了他们的脊背。

莉利娅愣在原地，她体会到了极大的恐惧：作为佣兵，她同样见过多年的战友蚕丝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去，至少还算是死得其所；而另一种被政府剿灭、被人民唾弃、被荒郊野外的狼啃食殆尽的，也不是没有。

佣兵都是要死在战场上的。有家的人没准可以被收殓回乡，哪怕回去的只是几块被轰碎的焦骨；曝尸荒野、被野兽分食也算死的明白。很多女佣兵死后落到“尸偶师”手里，也就只能被羞辱一番，然后被吊在街头给所有人耻笑了……

但死而复生这种事，往往不会带来惊喜。

它往往带来惊吓。

杰夫“听着，我不管你们能不能听懂，也不论你们是谁……”

天空逐渐暗淡，连来自寰宇的零星光芒在此时也都彻底被乌云所掩盖，彻底黑暗的夜晚与天空中只有一样东西是可见的：杰夫的双眼，它闪烁着紫色的微光。细雨在不觉间出现在了这片本不应该下雨的土地上，它已经宣判了众人死罪，正在为他们的处刑献上最后的绝唱。

杰夫“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

黑暗的夜晚，人们看不清他的表情究竟是愤怒还是什么，也许他毫无表情。

杰夫“تمطر”

（6月2日正午，路上）

帕梅拉斯“当时要不是切尔诺贝利先生出手相救，我怕是已经死了啊。”（哭）

杰夫“……莉利娅，手还好吗？”

莉利娅“没事啦……我这种身份受点伤不是很正常吗？”

莉利娅“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你的伤不见了，你是个长生者的同时，还是个不死者么？”

杰夫“……首先，我的确是长生者，不死并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更希望我寿命有限；其次……”

他看向帕梅拉斯。

杰夫“我重申一遍，我不姓切尔诺贝利。”

帕梅拉斯“可是……为什么，这不是您的姓氏吗？”

杰夫“……”

他沉默良久。

杰夫“我配不上这个家族，我也配不上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