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尔文生活的第八大洋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在511接受过的所有教育和生活认知里没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而阿尔文一家确实就站在他面前。

“你受伤了？我来给你治伤吧，你真幸运，我可是这里最厉害的医生。”

511有些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身旁的阿尔文还有他姐姐手里的酒精和纱布，慢慢放松了一点。

“我姐姐是最好的医生”，阿尔文从墙上挂着的篮子里掏出一些水果，那东西模样很奇怪，“来点儿吗？”

正给511包扎的姐姐开口了，“这种果子很有用，不仅对身体好，还有美容的功效。”

511看了眼阿尔文家里的四个人，阿尔文看上去才十几，脸蛋白嫩又可爱，阿尔文的姐姐模样清纯，阿尔文的父母皮肤看上去也不错，虽然有了皱纹，脸色看上去却很健康。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511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这儿来。

他记得自己故意跑进了一个基地，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但是后来好像基地被什么人偷袭了。他还模糊地想起一个名字，“德希……”

阿尔文爬上山头，坐在511身边，“德希？是你的朋友吗？这名字真好听。”

511没回答，不记得了，或许是曾经在小镇的朋友吧，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

风慢悠悠地吹着，511给阿尔文讲了一半他的故事。

那时灾难刚刚蔓延到他和他养父所在的小镇，没过多久就出现了变异体，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很快，食物、药品、水，各种生活资源越来越少，周围全被变异体攻陷了。房子周围的树叶、花草，也成了稀缺的食材，最开始有一家死了一个老人，没过几天尸体腐烂的气味家家户户都闻得见。那一家喝过人血、吃过人肉的人面目变得比那些变异体还可怕，他们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食物一样。

“为了避免养父变成这样的人，或者感染病毒变异，我杀了他。”

511扭头看了一眼阿尔文，没想到这个孩子对这样的话竟然毫无反应。

“但是我没有吃掉他。”

在他下定决心悄悄从小镇逃走的时候，他趁着雨夜跑到了小镇外的一片海滩，那里不远处有个山坡，有块儿藏身的森林。他躲了很久，不敢生火，怕烟会招来人，也不敢再跑得太远，几乎所有地方都被病毒光顾了，他只能在仔细观察几个小时确定没有变异体过来海滩，才能到海滩附近找一些安全的东西。

事实上他也很清楚，压根不存在安全的东西，这些海边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会携带病毒，由水源来传染的病毒可以说是无孔不入。这些病毒随着积累早晚会暴发，他早晚会死在这片海滩上。

他遇到过一个医生，那时他快昏迷了，只看见他穿着医生的衣服，最后走向了海面上的一个基地舱门。

当他再醒来，身体就好得多了，还有意外被树枝和石块划伤的伤口，但是他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有抗性了。

“我要找到这个人。”

阿尔文左右晃着自己的脚，“希望他能救更多的人吗？”

风在海面掀起一小片浪，又潜入海里，这还是511印象里第一次看见这么清澈的海。

“不，我只想知道他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阿尔文没说话，过了很久，他从山坡上起身，“回去吧，姐姐说你最近变帅了，身体也完全恢复了，好像还比以前有力气了。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去做个赏金猎人。代号就叫……”

“511。从今天起，你的代号就叫511。”

海水掀起高墙向他冲来，他仿佛突然被惊醒，那是谁的声音？

机器一样冰冷的声音，是02。

他抬起头看向阿尔文，到处都没有阿尔文，也没有晴朗的天空，没有轻柔的海风，远处也没有渔村。

“德希……德希他死了吗？”

他记起那一天的爆炸声，“砰——”

伊索·卡尔猛地惊醒，看着自己毫发无损的身体慢慢平复呼吸。

周围是熟悉的骇人的海滩，在他脚边就是白花花的骨头，伊索站起来环顾四周，走近海边，弯着腰把黑色的海面当作镜子。

这一切就像他进入基地前一样，但现在他肯定是从基地出来了，他长高了，脸上的疤不见了，就连身上其他所有的伤都好了，他的头发都长了一些。只有心脏还像以前一样有些小毛病。

他得回到基地，他要知道那个人到底对他的心脏做了什么。这样的异物感让伊索总有一种生命被其他人掌控的感觉，总的来说，很没有安全感。

他回忆起来，01拿着他来要挟德希，01说，人鱼种能够治疗变异体。他想起来01的牵绊计划。

牵绊计划的目的是让实验体和培养基结合，留下携带人类基因和进化物种，也可以用来留住实验体，准确的说是要挟实验体为基地卖命。那时他和德希都太小了，否则01大概会直接用药强迫他们。他们安排的食物里含有刺激生长的药物，计划是三年，他们就能永远留下德希成为科发中心的实验体。

海滩一阵让人恶心的气味，伊索望着平坦的海面，转身朝陆地走去。

他要回到基地去，如果不能以培养基的身份进去，那就混进他们的武装部队里去。

他要找回身体的主导权。

也要找回德希。

那是他喂大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