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听见元娘说的，骤然一颓——
“你们比我想的聪明太多。”
他自顾坐了下来，沉吟良久，才抬头望着陈拾，道：“陈拾，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常让我想起我的弟弟。”
陈拾不可置信，“你和那些贼都是一伙的？”
老陆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人啊？连同伙都不放过！”
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令陈拾大声质问了出来，他认为杀了人就不能算正义的一方了。
现在老陆在他眼里是个残忍冷血的凶手。
可老陆听见他的质问，用比他更激烈的口吻吼了出来——
“因为刘福他该死——！”
每个人做一件事的时候都是有原因的，一件事的发生，它的背后总是有故事的。
一个凶案的发生同样如此。
元娘带着纯然的好奇——
“姓名、身份、因由——你们杀刘福总是有原因的，凡事都讲究因果。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食恶果。”
老陆听见她的话，平静了下来，陈拾也是。
“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食恶果。”
“我能看出来，你们都是好人。”老陆眼眶蓦然红了一圈，眼底却麻木不已——
“可我要告诉你们，在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的，最不能做的，就是好人。”
——老陆：“我们几个，包括刘福，原本是国战后退伍的老兵。因迫于生计，来到了码头做工。”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因为这两年天气干旱，造成了河道淤塞，竟然连在码头上做工，也难以养家糊口。不得已之下，我们做了贼。”
接着他道出案发那晚的事情经过，“我们同往常一样蒙脸去摸船上的货物，没想到的是，那艘船上只有这么一个东西。”
——他指着元娘手上的那个木盒道。
“我们存货分货都是在龙王庙，那儿离码头近，平时也没有人去，所以一有货我们都放那里，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我像往常一样，三更天拉着水车到了码头去跟他们接头。刘福往日都会为我们守夜放风，可那天晚上，他发现我们去摸了货后，非常的愤怒。”
“可我们明明是看见了他留在水牌上的记号，才去行动的，可刘福他矢口否认，还怒骂有人陷害他。他接过那个盒子打开后，整个人的脸色大变。”
“还立马厉声警告我们，这批货谁都不能动。兄弟们见他这样，直接把东西抢了过来看个究竟，而当我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了一个真相。”
陈拾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老陆，“那这个到底是啥啊？”
老陆摇头，“我不知道。”
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似悲似嘲的笑，“最可笑的就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当年打仗的时候，有一队军官因为这个东西，军法处决了我的弟弟！”
“他们冲进了营帐，搜了个底朝天，最终这个东西出现在了我弟弟的床铺上。他们给他按了一个倒卖军需，贪污战利的罪名，当场斩杀了他！”
元娘了然，“而真正偷这个东西的人，其实是刘福。”
老陆看着手里的荷包：“不错。陈拾，我没有骗你。这个荷包真的是我阿娘绣的，她给我和弟弟一人绣了一个。阿娘眼睛不好，知道我们要出征了，她对着油灯绣了两宿。她说要保佑我们百战百胜，不求什么衣锦还乡，只求平安无虞。”
他偏过头，恨声道：“谁能想到，我们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的铁蹄下，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因为我们拒不认罪，明明我们也出生入死，攒下了不少军功，就因为那些军官的一纸判词，就这么像烟灰一样散了！”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退伍之后，我们更是求生无门。”两行苦泪言及此潸然落下——
“阿娘的眼睛也哭瞎了.....呵......”老陆冷笑着，“他们不是冤枉我们是贼吗？那我们就做给他们看，当一回贼又何妨！”
“我们一心报国，不畏生死！......可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只有侮辱！这点清白算什么，这点清白能抵我弟弟的命吗？！”
“能吗？！”
外面一声闷雷炸响，下起了雨。
元娘捏紧扇柄，扬声向空荡的门外道：“你们都听到了？”
一只黑猫和一只狸花猫“喵”声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李饼和明镜堂众人，还有邱庆之与来仲书。
他们是被两只猫引到这里的，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听见元娘的声音，直接走了进去。
“这就是案子的真相。李少卿，邱将军，你们当作何判决？”
作者下一章一枝花明牌出击了哈哈哈，终于要写到平行四边形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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