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发生的命案,金吾卫也闻风而来。
李饼的目光从飞走的黑衣人身上收回,看向钉在竹竿上的飞镖,沉思片刻,奔跑声渐近。
“李少卿。”
邱庆之从后面走了出来。
“邱将军,你来干什么?”
“一早听说码头发生命案,金吾卫维护神都治安,自然要来看个究竟。”
看了眼李饼身后的明镜堂众,又抬头看了看天,“这刚到码头,就看到大理寺的火信。大理寺有难,金吾卫自然责无旁贷。少卿可是有什么状况和难处?”
两人四目相对,李饼面上似笑非笑,邱庆之却知道他心里早就开始骂起来了。
果然——
“多谢邱将军好意。”李饼倏然冷脸,“大理寺有自己的职责所在,不需要金吾卫从旁协助。”
“我之前跟将军说过,你们的手别伸得太长了。”
元娘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无端吹起的妖风撩起她的裙摆,淡烟里,她的衣袂飘荡,明明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边。
一枝花靠在对面的墙上,见她一副飘渺幽幽不为所动的样子,忍不住嗤笑——
“你们女人都想要把男人留住,如今我不走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他的话让元娘联想到那天在花架下等人,看见对面挂着红绸的楼前一对男女。
她了然。
原来一个男人最终的目的,到头来也是“不走”,只是看他自己能走到多远才能坚持不住。女人最终的目的是“留住”,让男人“不走”,只看她能付出的代价能做到哪种地步。
可元娘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让这样一个癫公有了“不走”的念头。
“臭猫......”
她只好走了。
循着气息找到李饼一行人的时候,刚好撞见他与邱庆之对峙。
“回大理寺 。”
猫猫转身看见她,一把抓住将她拉走。她忙回头去看,邱庆之对上她的目光,面上表情复杂难辨,却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安慰她。
路上元娘从阿里巴巴那里得知了命案详情。
死的人是码头的看管,叫刘福,主要负责夜晚码头的守夜,来这里两三年了。
“所以,那个人是被同伙杀的?”
李饼和其他人都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听见他们问,元娘翻了个白眼——
“刚才我来找你们,那个老乞丐不是说‘河道淤了....僧多粥少,干嘛不当贼’,还又说‘捡的,哪有偷的值钱’。”
“我们去告示栏看船情牌,那上面的牌子全被人涂白了。这不就说明,他还有同伙吗?他是码头看管,负责守夜,那他的同伙肯定就负责偷东西咯。”
啪!啪!啪!掌声突然响了起来,阿里巴巴眼里全是爱和光——
“小仙女真是冰雪聪明,明辨是非,非....”
“非什么非!”王七拍了拍他的嘴,转头对元娘一脸的青睐,“元娘你可以啊!陈拾,你跟你妹妹好好学学!这么好的苗子,要不考虑进我们大理寺吧!”
说笑两句,所有人坐在一起,开始梳理线索。
-李饼:“刘福死在龙王庙,龙王庙是藏赃物的地方,他有同伙,货场里面有贼人,且都是惯犯。死者和惯犯有勾结之实,且被其所杀。”
“这些都是面上明摆着的,刘福是货场看守,监管船只进港事宜,所以他很清楚哪些船只上面的货物最有价值,然后透露给同伙,从中获利。”
-孙豹:“我和阿里巴巴去询问客商,他们不但个个都不配合,反而一见我们是官府的人,都很提防。”
-王七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货场里的工人也是。我还从来没有过在问话的时候,碰上过这种钉子呢,看我跟看脏东西似的。”
-陈拾:“酒馆里的人也是。”
元娘听罢,和李饼异口同声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都是共犯。”
两人相视而笑。
想到那个老乞丐嘟囔的话,元娘托着下巴看向他们,“也就是说,那个码头上面的所有人,都是一伙的。他们在互相包庇?”
李饼提到了一点,“之前我发现码头船工去的最多的那个酒馆里的酒,它跟洒在龙王庙里的酒,是同一种酒。”
“那酒闻起来甘厚醇香,价值不低。这么小的酒馆怎么可能卖如此贵的酒,这些船工又怎么可能买得起?加上老板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这批酒肯定有问题。”
李饼的推测,也正好证明的了元娘的猜想——
“要么他是低价从盗酒者手中收的,要么就是贼人存放在柜上的。”
孙豹也说,“那些客商不愿意得罪码头的人,所以三缄其口,也不愿意多说。”
王七想到他去循例问案时,货场里工人的态度,“那些工人对我有敌意,恐怕也是因为他们得到过这些贼人的好处。”
他拿出之前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在巷子里烧得只剩半截的纸条,“还有这个,一定是他们和贼人传统往来的证据。”
陈拾恍然大悟道:“所以那个叫花子才说,人人都知道,人人又不知道。河道堵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所以都给贼做事了。”
“那个刘福会死,肯定是因为他们同伙内部起了内讧呗。”元娘毫不在意道。
人真是奇怪,有利可图的时候称兄道弟,利益分歧的时候就你死我活了,她不禁想到。
阿里巴巴突然想到:“我听老乡说,前天晚上有一艘船偷偷摸摸停了一会儿就走了,非常可疑。”
元娘问:“那那个刘福是前天晚上死的吗?”
李饼被她的问题提前破了迷障——
“一定是那艘船上的东西。他们偷了那艘船上的一样东西,因而起了内讧,所以杀人。”
“这么说就通了。船情牌被涂抹,不是为了遮盖他们偷窃的记号,而是遮盖这艘船来过码头的痕迹。”
作者晚点会有加更,最近在调整作息时间,让自己脑袋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