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新潭码头——
远处水面上停着艘艘货船,岸上的人和坊市里的人在元娘眼里有些不一样。
每张路过的脸上都带着麻木和疲惫,推着草车匆忙走过人群的工人脾气暴躁,嘴里不住驱赶人群。
“哎,让开让开!”
一阵铃铃声响起,周边的酒铺蜂拥而出着装统一的工人,一张张黝黑粗糙的脸泛着红气,有的甚至还醉醺醺的,脚步踉跄不稳的跟着转。
经过元娘身边时,甚至还放肆地吹着口哨打量她。
见她顺着人潮往码头走,有醉得放开本性的登徒子妄想伸手揩油,还伸出脚踩她的裙角。
冷不防一双苍青色蛇瞳阴冷滑腻地对上他,将那酒意全吓跑了,只剩一声尖叫,连带着扑通摔倒的声音。
“妖,妖怪啊!!”
等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只有一道被吓得惊惶的袅娜背影,还有登徒子连滚带爬的丑态。
从石梯上拈裙跑下的时候,元娘正好与停在石梯上的李饼、陈拾对上。旁边有个与她擦肩而过的老乞丐,步履蹒跚杵着棍子往上走,边走还边自言自语——
“河道淤了,世道不好啊——”
“僧多,粥少。干嘛不当贼啊?”
“我就是腿脚不利索。要是利索,我也去当贼。”
“天天干什么拾荒啊?捡的,哪有偷的值钱呐——”
台阶上来回的路人,没一个舍得给出一个眼神,仿佛老乞丐说的不过平常牢骚。
“清清,你怎么来了?”
“妹妹!你咋找这儿来了?”
元娘回头看了一眼那老乞丐,向他们走下去。
“袁先生告诉我的。”
抬手戳了戳李饼,“你还好意思说,终于舍得从秘阁里出来了?”
李饼一把抓住那小手牵住,“既然来了,就陪我查案吧。”
省得成天被那只猫粘着。
他们走到刚才钟声响起的地方,旁边有个告示栏,上面挂满了小牌子,可惜牌子上面的信息都被涂白了。
“谁恁缺德啊?”
老乞丐之前给他们指点的方向就是这里,李饼望着被全部涂白的牌子——
“这上面应该是记载了什么东西。涂漆那个,应该就是刚才敲钟,引走所有码头工人的人。”
元娘耳朵动了动,侧目看向了对面的酒肆,里面的小二见她看过来,头立马从门框上缩了回去。
“这上面是记录码头所有停靠船只的船情牌。”
陈拾惊讶道:“妹妹,你怎么知道?”
元娘努了努嘴给他们示意酒肆那边,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们说的。”
“看来大理寺和刑部在龙王庙大肆勘察,引起了凶手的警觉,这就不奇怪了。”
一丝血腥味钻进了元娘的鼻间,她定眼,指着一块边角染红的船情牌道,“你们看,血。”
李饼和元娘顺着血气探看,旁边屋子里窜出一道人影,往人群中跑去。
李饼先元娘一步追了过去,陈拾拉着元娘,“妹妹,你可不能去,危险!”
“那哥哥你放大理寺火信,阿里巴巴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
“中!”
拉完火信,陈拾伸手去牵人,结果旁边哪还有元娘的身影。
看见那道倩影在人群里奔跑,陈拾追了过去,“妹妹,你等等俺!”
人跑进了码头旁边的货场里,李饼追进去时,到处都是垒高的货物,人早已消失在里面。
化出了猫瞳,寻着味儿,跟着足迹上的幻影,李饼飞身翻上高处追上了那个蒙面黑衣人。
“是你!”
那是个女人,还是个老熟人,就是之前在胡肆赌场里告诉他一枝花线索的胡姬。
元娘没追上,倒是陈拾跟胡姬迎面撞个正着,刚好趁手当了个人质。
暗巷里,堆砌的杂物隔绝了外间的喧闹,两道呼吸声一重一轻交杂在一起。
元娘看着压住自己双手的爪子,被放大的橘色猫爪,指甲跟李饼的不一样,那是亮黑色的。
与她四目相对的墨绿色眼瞳里带着噬人而狂热的情绪,尖利的爪子在她的掌心来回划过,痒到了心里,让她忍不住微微收了收。
“一枝花,你...”
男人埋首在她颈间深嗅,发出餍足的喟叹,“好香,你好香啊....”
“元清和....”一股濡湿感在颈项间蔓延,该死,这男人发癫,竟然拿舌头在舔她!
他的舌尖抚过她的下颌时,元娘看见他抬眸,带着难以形容似是而非的笑容——
“把我当猫养了这么久,还真当我是猫了,你竟然还想着给我配种?”
猫掌化为了人手,苍劲而修长的指骨狠狠插进了她的指缝中。
“你不知道,一猫不侍二主吗?”
他的唇贴近,阴狠地吐露道,身体也狠狠贴近她,仿佛要将她压进墙里。
元娘看着他眼中自己的样子,惊异,有些无措,末了又平静如水。
甚至还有些不解,唯独一枝花一碰上了她,吻上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这男人的心如平原跑马,易放难收。
身如棋盘走卒,只进不退。
震惊!她拘下来的疑犯猫,竟然想上她的床?!
作者芜湖,一枝花终于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