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在宫宴上被德妃娘娘逼婚,你心里,应该是很不想嫁的吧?”
他突然抬头看向她。
明明知道梅树上漆黑一片,是看不清脸的。但与他目光相交汇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瑟缩了一下,心脏“咚咚咚”地响,好像就在耳朵旁边跳跃着。
聂勖远眼底含笑,道:“你怎么了,怕我吗?”
“没有。”
“没有吗,那你躲什么?”
“我才没有躲!”
“真的?”
“真的。”
他的笑意更深了,抬手指了指:“可是,你的衣服好像暴露你了诶。”
赵纭霓猛地低头,衣服一角果然垂在下面。她耳边发烫,从手臂发麻到手指,匆忙将衣服扯上来。
拉衣服的动作太大,聂勖远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狐裘上的绒毛在指尖留下的酥酥麻麻的触感。
他微微愣神,手指难以觉察地捻了捻。
“不闹你了,现在告诉你第三点。”他的情绪突然变了,还把目光转向了别的方向,“宫宴上的逼婚,虽是德妃娘娘的主意,但我相信你也看到了,皇上在犹豫。”
“皇上的犹豫,我觉得并非在考虑你是否与忠寿侯成婚,而是你年龄已到,他要为你选一位符合他期望、能提供更大利益的驸马。忠寿侯空有侯位,没有实权,当然不是陛下心中的最佳人选。”
前一刻血液中的灼热褪得干干净净,一阵寒风呼啸而过,赵纭霓全身只剩下了冰凉。
“我当时就明白了。”她垂头。
“我知道你能猜到陛下的意思,但你不愿意就这样被指婚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吧?”
她苦涩地说:“我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
聂勖远觉察到了她情绪的低落,他想了一会儿,清清嗓子:“是,皇帝的旨意,所有人都必须遵循的。现在是个关键的时候,陛下正有给你指婚的想法。你今日要是拉着我到陛下面前告状,就无疑是告诉所有人我们私下见过面。”
“本来这事儿就我们两个人知道,瞒瞒也就过去了,可你要让大家都知道,对我倒不打紧,但影响的是你的清誉。你要是选择了这笔生意,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聂勖远指了指自己。
“此事是小,皇威为大啊。你瞧我吧,模样呢能看得过去,家中依仗父亲也算有权有钱,更重要的是陛下对我挺满意的,还总委托我办事。万一陛下面子过不去,直接把你许配给了我怎么办?你又不喜欢我,岂不是要哭坏了鼻子?”
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难道说,原来你是想嫁给我?”
他的嗓音这时很低沉,尾音却是上扬的,直往赵纭霓的耳朵里钻。
她能清晰地感觉脸上的温度在不受控地上升。
“啪”,一截小小的梅枝从树上扔下来,不偏不倚砸到聂勖远的脑袋上。
“嘿,我这般为你着想,你还砸我啊?”
聂勖远抱着头,朝树上大叫,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砸的就是你!”这话很有气势,少女语气却带着羞赧,“谁要嫁你啊?别胡说八道!”
那人低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