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隐去了异样的情绪,抿嘴笑了,顺从答话。
“皇上选的人,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纭霓公主是上天赐予我朝的福音,这如同神女般圣洁的人物,论及身份,一定与旁人不同。臣妾冒昧推荐,确实有失考虑,还请皇上、皇后不要怪罪。”
“德妃不过是出于对公主的关心,何罪之有?”皇帝摆摆手,神情柔和了许多。
皇后一早便料到了皇帝的偏袒。
她深吸一空气,牵动嘴角,脸上又挂上了标志性的微笑:“既是德妃妹妹的好心,本宫又怎么能怪罪呢?”
德妃的一番话看似是在致歉,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愧疚。看出了皇后话语的牵强,心中得意,嘴角也越发上扬:“果然,皇上是最了解臣妾的,臣妾有何想法都不必动嘴了。皇上心思缜密、体贴细心,一瞧见臣妾啊,就什么都知晓了。”
皇帝道:“休要胡说。”
嘴上虽像是斥责,但细细一看面色却是如沐春风。
赵纭霓对此见怪不怪。她温声道:“德妃娘娘时刻牵挂纭霓,纭霓甚是感激,无以为报。”
德妃像胜利者一样略微抬着下巴,施舍般开口了:“无妨,本宫职责所在罢了。”
赵纭霓内心泛起冷冷的笑意。
要说德妃也算宫中的老人了,皇帝还未继位时就入东宫侍奉。如今时日已久,这自傲轻狂的样子却丝毫不减当年风采。
到底是盛宠不衰,德妃的性子被皇帝疼爱得没边儿,且不说没有长进,还几乎把所有人得罪了个遍,就是面对中宫皇后也敢叫嚣一二。
树大招风,她在宫中早就树敌森森,还自恃圣眷正浓沾沾自喜。不日一旦失势,这就是她给自己挖掘的坟墓。
蠢笨。
赵纭霓给予了德妃这样的评价。
恃宠而骄,不思进取,迟早一日陷落在有心人手中。
想到这里,心底生出了几分诡异的同情。尽管她也讲不清自己究竟在同情什么。
赵纭霓理了理思绪,决心不再理会高台那方后来的动静。
垂着眸,看了摆在面前的玉觞好一会儿。
“劳请姑娘再给我斟一杯酒吧。”
她语气平缓,向侍立在侧的宫女点了点头示意。
——
宫宴已经到了最高潮。
此刻冷膳、热膳、汤膳早已摆布完毕,接下来是施酒、送茶。
除夕宴上的大礼和禁中节次最是繁琐,一举一动都要依照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办,不能出一丁点儿岔子。若是出了差池,会引得上天怪罪,影响国家来年的运势。
就算是皇帝也张狂不得,必须分外虔诚。
中和韶乐的乐音悠然传来。皇帝手拿火折,点燃玉烛,盈盈火光象征新生的希望。又亲手将屠苏酒倾倒入金瓯永固杯中,以清酒洗濯过往污秽,明朗高洁之心,迎接春风之暖。
接下来,就是守岁了。
这一夜宫中没有宵禁,士庶之家本都应该围炉团坐,达旦不寐。不过这些年习俗在慢慢变化,现在也只是走个形式,子时过后会开始渐渐散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