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中传来笑语：“公主近来出落得越发标致了。臣妾瞧着，竟有当年贤妃妹妹几分神韵，这娇俏可人的模样，叫人没法儿不心生疼爱啊。”
说话的是德妃。
“娘娘谬赞。”
“当初公主身长不过才到臣妾这里。”德妃抬手在身前比了比，“如今都成大姑娘了，怕是到了成婚的年龄了吧。皇上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德妃与赵纭霓少有交集，无端开口，恐怕不怀好意。赵纭霓脸上仍带着笑意，桌下的双手却紧紧绞在一起。
皇帝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旁边的皇后侧目，瞥见了皇帝的犹豫，面色略沉。
不过她不快的表情转瞬就被浅笑所代替，温柔而不失威严地开口了。
“公主年龄还小，也不匆忙于一时。成婚之事极其郑重，自然该好好斟酌一番，方有定论。”
“皇后娘娘说得是。不过臣妾只是好奇，像纭霓公主这如同神仙般的佳人，要何等风采的男子才可与之相配呢？”
德妃又道：“臣妾倒有一个推荐人选。臣妾小妹前些年嫁作忠寿侯的侧室，侯爷待小妹温和有加，相处极其和睦。侯爷为人端正，行事仁义，同皇家也算是知根知底。”
“何况，忠寿侯成熟稳重，早没有了心浮气躁，自然能更加疼爱妻子。想来，若是公主嫁过去，定有千般宠爱，不会受半分委屈。依臣妾看，女人嘛，一生安安稳稳、幸福美满，那才是最要紧的。”
忠寿侯封位虽高，手中却无实权。不说长相如何，光是年龄都大了赵纭霓的三倍不止。
德妃这番打算，无疑是将赵纭霓推入火坑。
皇后的声音高出一截：“忠寿侯虽温柔敦厚，到底年龄比公主相差甚远。本宫虽不是公主的生母，公主却是自幼养在膝下的。”
“本宫待她视如己出，如何见得自己的孩儿嫁给一个相较于她过分年长的男子呢？”
德妃不以为然，轻笑一声：“那皇后是觉得，忠寿侯年事已高，配不上纭霓公主？”
皇后说：“本宫并非是这个意思。忠寿侯才华横溢，京中一定有许多女子为之倾慕，想必不日便能寻得命定之人。纭霓尚且年幼，如何能与忠寿侯相投机。”
“本宫是皇后，是六宫之主，不过更是纭霓的母亲。一个母亲，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和倾心之人相守一生。”
皇后坚定的声音传至赵纭霓的耳畔，不徐不疾。赵纭霓抬眼，与皇后目光相交，让她有些惊愕，呼吸也随着乱了节拍。
皇后待她不是不好，但终究没有血脉相连，相比亲生孩子到底是隔了一层其他东西。德妃势大，在这时皇后竟愿意为她出头，赵纭霓心底有了几丝动容。
宴席之中一片寂静，妃嫔们敛声屏息，谁也不乐意趟这趟浑水，埋着头品尝席中的嘉肴美馔。但却又都悄悄地支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一点儿细微之处的精彩。
德妃哑然，面色变得不太好看。
宝座之上，皇帝表情平淡，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这时，有数十个舞女从殿门之外鱼贯而入，身着刺绣和绘画的彩色衣服。曼妙的舞姿，轻快的乐音，除夕宴的氛围终于有所缓和。
宴席中央歌舞升平，冷袖翩然。舞鞋上的银铃清脆作响，丝竹管弦应和着舞步，金莲飞飞落落，跟随着乐曲的节奏越来越快，绽放开一朵朵光华绚丽的花朵，如迷梦幻境般拉扯着每个人在其中醉生梦死。
“纭霓公主身份尊贵，驸马必然要经过千挑万选，马虎不得。”帝王终于开口发话了，“成婚之事，以后再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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