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从四面八方涌入赵纭霓的喉咙，她拼命呼救，伸手想抓住什么可以让她活命的东西，只有寂寞而凄清的流水在她掌心涌动。
霎时，冰凉的水泡荡漾成了火焰，像是从地狱中蔓延而上的彼岸之花，血光冲天。
最终，还是没人救她。
——
赵纭霓猛然坐起。
“公主，可是又被梦魇所困？”丫鬟宝儿赶快上前，轻抚她的背脊。
赵纭霓惊魂未定，冷汗从鬓角淌到衣襟。
“这月都不知是第几次了，找太医来看了也不见好。今日就是除夕了，奴婢想着这病气可万万不能扰了新年的吉利。”
宝儿顿了顿，见赵纭霓没有开口阻止，才继续说话。
“奴婢听闻，年关之际，有的东西封印不牢。许是冲撞了公主，近日来才梦魇不断。要不、要不奴婢去请个道长来瞧瞧？”
“不用了，一国公主终日竟因神鬼之事所扰，搞得宫中人心惶惶。要是传出去让旁人议论，岂非折煞了天家颜面？”她打断了宝儿的话。
宝儿低头，默不作声。
衣料混杂着冰冷的的汗水，黏重地攀附着赵纭霓的皮肤。
“不详之事人人避之而后快，祥瑞之事却是蜂拥而至。有人信鬼神，也不知是信鬼，还是信神？”
宝儿抬眼看她：“公主这话，奴婢听不懂。”
赵纭霓朝她笑笑，将额前一缕浸湿的发丝撩至耳后：“宝儿，今日是除夕，晚上父皇会开设宫宴，不要误了时辰。”
“是。”
宝儿扶着赵纭霓起身到妆镜台前坐下。
赵纭霓看向镜中的自己，面容苍白，秀眉微颦，俨然不是一副迎贺新春的模样。
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柔和了眉目间的神色。
“父皇奉神、敬神、爱神。神灵有神的位置，有神的身份。若是违背的信徒的意愿，那么，神还会被奉上神坛吗？”
宝儿没有答话，沉默了半晌，才拿起梳子开始为她梳妆。
“奴婢不知。”
——
除夕宫宴，觥筹交错。平日中庄重肃穆的宫殿也染上了节日的喜气。
外是金色琉璃瓦顶，内有辉煌雕梁画柱。
飞檐上高低起伏地装饰着龙凤呈祥的纹样，墙面又用白玉雕琢成并蒂莲，莲花边缘微微翘起，栩栩如生，泛出深浅不一的莹莹之色。
大殿顶部盘绕着金色的巨龙，鳞爪张舞，龙须游动，无数的金鳞向日而开。金龙默默注视着宴席的一切，如同睥睨天下的君王。
金甲卫隐没于大殿的四角，皇亲国戚和妃嫔媵嫱依秩端坐。
细看众人，冠梳、珠翠、头面、衣着、靴鞋一样不落，皆是流光溢彩，璀璨夺目。在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人人都想留映下华美的姿态。
高台上帝王身着龙袍，坐在雕龙皇座之上，不怒自威。
“公主，你来同朕喝一杯。”
皇帝突然开口。
赵纭霓微微福身：“谢父皇抬爱。”
侍立在旁的丫鬟斟好酒退至一边。
赵纭霓端起酒杯敬酒，笑语盈盈：“父皇，这杯孩儿先请了。”
语毕，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酒顺着喉管直贯而下，有些呛人，她忍着咳嗽，晃了晃已空的酒杯向皇帝示意。
龙椅上的男人发出阵阵笑声。
“好，好，好，纭霓公主果然令朕刮目相看！朕有赏！”
赵纭霓获赐金银幡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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