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勾当

菡霜见了于珵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才意识到杀了孙泽之后，自己整个人都因为久藏于心的恨而麻木，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满是鲜血。

她抬手抹了一把，才又笑吟吟的说道：“后院的狗不听话，吠了我一声，我杀了它去。狼狈了些，大人见谅。”

于珵高大似墙挡住了菡霜的去路，看戏似得等着菡霜诡辩，暗地里却已经做好了将人带走的准备：“菡霜姑娘万金珍贵，杀狗，似乎劳动不起姑娘你吧？”

“可我就是喜欢啊，皇城司不允许？”

“姑娘是自己和我走，还是叫皇城司将姑娘身后的院子搜一通再走。”

“人，得给我留下，院子，想搜便搜吧。”

回廊深处走出个身形颀长，着交领青衫金丝靛袍的男人，左手攥着一串白玉菩提，腰上别着一块玉板缠金刻雕麒麟的令牌被丢在了石桌上。

那人神色幽幽静似谪仙，眸色沉沉，说起话来轻飘飘的却又有不容半分违拗的坚定。

于珵自然认得他腰上别的，是大齐皇族的麒麟玉牌，麒麟右爪下按着一颗墨翠珠子。这样的令牌，该是亲王所持。

然历经九子夺嫡三朝更替的大齐，最后幸存的亲王，只有裕王楚曷一人。

于珵于直属于圣上的皇城司而言，一人之下。捉拿要犯霹雳手段，办案神贼铁面无私，自然不会随便给裕王爷这个面子。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手里没有真凭实据，有裕王爷挡在面前，先斩后奏空钩钓鲤的方式是行不通的。遂他只得作罢，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南苑乐坊。

楚曷是个空有其名，除了奢靡享乐什么都不愿想的亲王。于珵以为，他也只是为博红颜睐眼而为之，昏庸之外，给自己带来杀身祸患也未可知。

搜院？

搜出什么尚好，搜不出什么，被楚曷拿到把柄状告圣上，再当庇护皇城司，也免不了一顿斥责，颜面尽失，复被人再参一折。

眼见于珵离开，菡霜抹了一把眼角的血迹，懒懒转身面无表情的向楚曷行礼：“见过王爷。”

她不见人前谄媚，他也不见人前荒淫。

他淡漠的问：“东西呢？”

她麻木的回：“再卧房。”

他指的东西，是太子少师沈越手上，预备密报圣上岭北恶顿谷不明死士的奏折。

而豢养死士的，正是裕王楚曷。艳游奉江，也不过是向菡霜传达消息，并迷惑圣上自己荒淫度日，一箭双雕的虚箭罢了。

曾经的柳千姝死了，死在了去往妙音观的路上，活下来的女人，不过是仇恨交织出的躯壳。

这副躯壳承袭父亲的筋骨，练武奇才，深谙杀伐之道，然丧失父亲的忠义。也承袭母亲的才智，精通医毒之术，然缺失母亲的慈善。

少师大人沈越打着云游四方的幌子暗里调查楚曷，险些坏了楚曷的筹谋。菡霜打着向晋武侯祝寿的幌子设花宴，求晋武侯宴请楚曷，并接近楚曷，暗地告知楚曷自己可解其燃眉之急。

楚曷自当疑惑，到最后却也是信了，只是不曾想过眼前柔弱的头牌娘子，一出手便是‘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