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孙泽揽住她的肩膀,轻抚她的后背。
那佳人寻思了片刻,又折身倒在了孙泽的怀里。
站在门外的柳千姝下意识轻拖自己的小腹,心里有气,却并不恨。只是好奇孙泽为何扬言,柳家快到头了。父兄仕途正好,母亲娴名在外,好端端的日子,堪比江中游船般安稳,祸从何来呢?
也正如那女子说的那般,自己腹中的孩子本就不是孙家的后人。那是当初到海慧寺进香时,自己流落荒山,被贼人折辱后才怀上的。
适逢孙泽入京,倾心于柳家大小姐,并不介怀其过往,遂他才如愿以偿的成了婚,也如愿以偿的踩在柳氏一门的肩膀向上爬。
柳千姝自是清醒的认为,他只是为了前程,自己也只是为了名声,并未倾注过多的感情。遂得知真相的这一刻,也没有多么撕心裂肺。
丁奴还要说些什么,柳千姝率先摆了手,示意要回府。
柳千姝于后门上车,丁奴转身去给南苑乐坊的掌事妈妈塞了个沉甸甸的金饼,权当是柳千姝从未来过。
掌事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直唤丁奴‘大爷’,迎着将人送出了门去。
可在回去的路上,柳千姝的心中又想起了那个霜寒露重衣衫不整的清早,豆子大的泪水砸到皙白的手臂上,姣好的脸庞因为愤溃而涨红,但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咬牙忍了一路,终归是再也忍不住了,重重的倒进丫鬟的怀里。
柳家上下沸反盈天,将夜时分柳母才参佛回来,唤来柳千姝贴的身丫鬟杳杳急问:“怎么回事?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样?”
杳杳红着眼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憋了半晌才说了句:“姑爷跑去南苑喝花酒,被小姐瞧见了,那对狗男女还密谋着要杀了小姐……还说咱们柳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杳杳说得愤恨不已,柳母旧火未熄又添新柴,手上紧攥着佛珠,耳朵里充斥着女儿早产的苦嚎痛吟,柳母恨不能亲自提刀将这天杀的女婿活剐了。
不想刀子还没举起来,迎头便遇上了自己的丈夫,他正面色凝重的跨上台阶。
柳母上前欲将解释:“千姝她……”
柳将军抬手打断柳母的话,声音低沉的说了句:“给孩子们收拾东西,赶紧走。”
柳母满眼疑惑看向朝服还未换下来的丈夫:“孙家还来要人了?哪有生了一半停下来的道理?!”
柳将军耐着脾气继续说道;“赶紧叫舅兄来将千姝接走,送出城。送到江州妙音观。”
听见柳将军语气如此焦切,柳母恍然想起刚刚杳杳说过,孙泽叫嚷‘柳家就要大祸临头’,语气也开始变得小心紧张:“出什么事了?”
柳将军面露难色,听见屏风后面女儿痛苦难忍的哭声,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而红了眼眶低头说道:“孙泽密奏裕王爷于泗水囤私兵,意图谋反。兹事体大,牵扯甚广。泗水,一直是柳军驻防,柳氏难逃此劫。”
“孙泽?不对,他没这个胆量。他是不敢同将军、同裕王爷较这个劲的。裕王爷更没胆量在泗水养私兵啊!”柳夫人冷静的思忱:“他定是另找了靠山……也难怪!难怪他敢这样对我们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