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格斯自柔软草甸上醒来，露水晶莹，万籁俱寂。第一抹阳光自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此时它的光芒尚不耀眼，皮罗斯也会似阿开亚人*古时那般，驾着两匹马所拖之华车，为埃尔亚千千万的居民带来光明一一无论贪贱富贵。因着万千财宝、随侍无数、鹅绒床榻也不使君主之病痛减轻半分。＊而光明古今共有，天下共享，造物主之无尽藏也。＊
这是安格斯所想，如今他对，有时所听的英雄事迹更加崇敬，而对神则兴致缺缺，那巫师所讲不无道理。
旁的不赘。
草甸上他已经变得脏兮兮的，鸟鸣也在催促着他参加今日的活动。此前他必须把自己收拾干净一点。
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回去，兜兜转转来到伊恩河，洗了把脸，加之阳光使他体内的合成血清素，使他清醒了一些，清澈的河水倒映着一个青年，他长得不赖，只是寡言与愚昧刻在脸上，泥污洗得下去，可这是河水所洗不掉的。一颗小小的种子已埋在他的心中。
回营后，也没人注意他到底去哪儿了，出去鬼混的家伙可不在少数，经魔兽的磨练后已有不下十个倒霉鬼正受着教堂的祈福与医者的安慰。放松一下，上面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得太死是行不通的。
第一件事是论功行赏，不少人都得以晋升三等兵，少数超群者破例提拔二等兵。十一人的小队有七人晋升三等，而晋升二等的则是那个例地不起的长枪手舒本科特。
那烦死人的鸭嗓不紧不慢地宣读完这份名单。底下有不服气的，尤其是安格斯的队伍。可又有谁出声呢，只能看着舒本科特一脸欠揍的接受不知本属于哪个倒霉蛋儿的荣誉。
安格斯在发呆，默默的盘算着三等兵的军饷一一每月80喀什，该怎么用呢？
克洛斯不理那木讷的好友，拍拍这，说说那，没一会儿，他用他那社牛性子所连络成的社交网将舒本科特的“光荣”事迹传出，听者也是管不住他的舌头的，两个唇瓣上下一碰，新兵中无人不知那“光荣”的舒本科特少爷。人就是这样，羡慕嫉妒恨交织在一起，哪怕是在大家刚刚认识不久，相对干净的小小新兵营。
过过嘴瘾、大家互相假惺惺的义愤填膺的事总是易忘的，很快士兵们将注意力转移到晚间的舞会上。
此后大家也许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可这类似于文官，利用同窗、同乡、上下级之类的关系，士兵们的关系网也会扩展不少，为他们以后的晋升不无裨益。
无奈，这是惯例，没人能打破。
后面琐碎安格斯没听，懒得听。
他只想领饷。而他的的胜利已经来了，上面的军官话音一落，新兵们都鼓起掌来，安格斯鼓得尤为真诚。
原来有这念想不止安格斯一人，领饷的队伍也不短，对于他这个慢吞吞的性子来讲，前面20几个士兵排队。
安格斯没有想过如何打发时间，时间自己会动的，他的肩头也被动了动。
回头，一张大脸遮住了视线，是奥莱顿。
“哎！我座得远了，没跑过他们，好长的队啊…你也来领饷？”
问完这话他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张挤出了个笑“啊，不是，哎！我又问了些多余的话。不过你待会儿要跟我们一块么？队里几个人聚一聚”
“不了不了，我回趟家”
“啊？为什么？你住哪里？那儿有什么可玩的…？”
他一连串的话令安格斯反应不过来。他一个个回答了问题
“我们离得不远嘛！从前怎么没见你哈哈，真是可惜了”
安格斯已经领完饷了，那一小包沉甸甸的硬币令他心里很踏实，自己留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带回补贴家用…不知家里收成怎么样，收粮价高不高？
轻装简行，反正只待一个下午。
炊烟直直的，房屋的轮廓也显露出来。
……
背对着生活了十八年的年，第二次酸了鼻头、红了眼眶，三个人的。
等他能扛起这个家了…早上的梦似乎不再重要。
你好，兵营。
跨过大门，踩碎一片枯叶，他对什么舞会交际通通不感兴趣，同时也对这富丽堂皇的装潢有些畏缩。
硬木地板可以映出人影，如伊恩河水一样，在穆哈尔夫人的主持下，青年们挽着他们的舞伴，甚至随意两个人也能和着音乐跳起来，周围挂着路人皆知的英雄画像，俯视着他们，唯有那窗帘旁的法式拱窗，月光照了进来，与反射着烛光的三棱镜一同装点着大舞厅。
安格斯是“饮牛饮马”，他直奔餐室而去。
“老丹·塔克喝醉了酒——
他跌进火里把柴块踢起！”*
人声和着乐声，掩盖了这小小公国下的交易
麦酒的味道浓郁，安格斯吃过了他打出生起最奢侈也是最廉价的一餐。
没有舞伴，也无人交谈；没有酒精，也没有旁的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
夜深，安格斯第一次品尝酒味，花面逢迎与如鬼世情*都与他无关了，早上的梦…越发清晰
＊仅指希腊人
*语义出自《蒙田随笔》
*赤壁赋
＊老丹两句出自《飘》
*语出异史氏
不太了解西方社交餐饮礼仪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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