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隔壁的那个新来的女孩儿没?”
“看到了,看到了。”
“我跟你说,她高考考的……好像挺好。”
“是嘛?”
“但可惜,好像……得了胃癌,还是晚期呢。”
“真的?”
“那可不,前几天我偷偷听到的。”
“真可怜,明明前程那么好……本来应该正享受青春年华,这么年纪轻轻的……唉。”
门外隐隐传来窃窃私语。
胃癌……难道是说我吗?
我缓缓的睁开眼,看着这天花板天旋地转,胃中更是翻江倒海,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似的。惊恐之下,我本能地抓住一个东西。
一根一根,密密麻麻的毛发,扎的我的手有些痛。“你又在干嘛?”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的胃好痛……”
似乎是扰了他的清梦,他趴在我身旁的头慢慢抬起来后,又下意识不爽地低喃道,“我都把床让给你了,你……”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扬了扬下巴,睁着清澈的眸子开口道:“你别想着痛,它自己就不痛了。”
我咬紧牙关,汗水直流,双手紧紧握着被子,努力地想从脑海中挤出这一直折磨我的痛苦。
再睁开眼时,床单早已浸满了我的冷汗,可那日日夜夜的痛苦,仿佛根本没有存在的一样。
“好神奇……你怎么知道……”我一下子坐起身来睁大眼睛望着他。
他无奈地看着我,“怎么每次见你都是穿着这不吉利的衣服,换上。”他眼睛撇了撇远处那个用黑色袋子装着的东西。
我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正想解释。他却又突然开口:“最近……还好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这几天,就发生了太多事。我只是站起身,慢慢向那个黑色袋子走去。
将里面的盒子也打开,哪有什么衣服分明是一个正散发着香气仿佛是刚刚制作好的蛋糕。我微微张着嘴巴偏过头来望向他。
“怎么,不合身吗”他扬着眉走了过来,看到蛋糕后又是一副无语的表情,“我说了,这是你的世界,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它就是什么。我看你现在饿坏了吧,想什么都是吃的。”
“那盒子里原本的东西呢?”我尴尬的笑道。
“这个不好说,也许,它就这样永远消失了。”他盯着盒子猜测道。
“啊,可我一眼都没见到。”我搭着脑袋叹气道。
“算了,你还是先把你这蛋糕给吃了吧。”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我的旁边看着一本书,我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悄悄的看他。
我想,不如就让时间停留在此刻。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他已经这样在我面前坐了很多年。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他看着手中的书淡然道。
“泰戈尔的《飞鸟集》?”我扬声问道。
“嗯,好像所有人都执着于一个好的结局,我却觉得,像这样刚刚好。”
“结局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我神情微怔道。
“我亲爱的小丹鸟,你上次,可不是这样说的。”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我。
“没有过程的结局不值一提。所以我会拉着你的手,走到尽头。”
“好,霍培融,我记住你说的。”
“病情好像有些严重了,我们已经给她注射了紫杉醇注射液,会好一些。”
我忍着腹中的剧疼,使劲将自己的眼睛挣开,迷迷糊糊中,我看见病床周围围满了医生和护士。父母正在和他们谈论着。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隐隐约约听到母亲的声音。
“确认是幽门螺杆菌引起的癌变,但幸运的是,肿瘤目前只局限在了胃部,暂且没有向远处转移。我们会定期为您女儿注射异甘草酸镁注射液,来保护各个脏器。当然,如果疼痛太剧烈,可以考虑盐酸羟考酮或者吗啡等药物……”
“妈……”我感觉痛的都要虚脱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喊着母亲。
“妈在这。”一个温暖的怀抱瞬间紧紧环住我,“别怕,咱会挺过去的。”
清晨5点,一滴泪水从我脸颊上滑下来,在棉白的枕头上晕染开。
白云谦逊地站在天之一隅,晨光给它戴上霞彩。
“上帝对人说,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生命里留了许多罅隙,从中送来了死之忧郁的音乐。”
“海水呀,你说的是什么?”
“是永恒的疑问。”
“天空呀,你回答的话是什么?”
“是永恒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