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闭上眼，一路直走，就会到机场。”是霍培融的声音。只是我的眼睛被什么布给蒙住了，一片漆黑笼罩着。
“别回头，机场尽头，有个系着红色气球的窗户，我会在那里接应你。”
凌晨的机场，特别安静，周围有一阵轻轻的鼾声，似乎大家都趴在椅子上睡着觉。即使眼前一片黑暗，但我却像能感受到什么一样，大胆地径直向前走着。
突然，一个人哆嗦着嘴瞪大了眼睛，表情扭曲，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一个大妈怀里的小孩惊的目瞪口呆，捂着耳朵不停的哭喊。听此情景，我竟然觉得，有些有趣。
小孩儿的哭喊声使机场里正睡觉的人几乎全醒了，他们都被吓得神志不清，好像觉得是不是他们自己还没睡醒。
我感觉周围的全部人，都对我高度警觉。他们似乎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仿佛被抽走了魂。
一阵阵尖叫传来，保安们也急忙跑了过来，“前面那个装神弄鬼的，站住！”他们朝我冲过来，也许想抓走我这个扰乱秩序的人。
我一下子将眼睛上的那块布扯去，随手一扔，任它在风中舞动。
即使，眼睛还没适应这无尽昏暗。
即使，不知能否跨过这前方的障碍。
即使，不知自己是否坠入陷阱，却仍旧向前跑去。
我的脸上绽开一个鲜花般明媚的笑意，迅速在脸庞上荡漾开来，泛滥至眉梢处。
好久都没有这么疯过了。
我爽朗的笑声回荡整个机场，余光中众人瞪大眼睛看着我，但，我并没有看他们。
我在看着那系着红色气球的窗户。
我感觉此时心腔里一阵狂跳，风吹动起我的衣襟，头发早就乱了。
余光里，玻璃中映衬出来的我穿着一身幽灵的披风，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要不要玩点刺激的？”原来他说的就是这个啊，真幼稚。
“直走！”无线耳机里面是他的声音。
我知道，窗外是悬崖，“我会接住你的，相信我。”
我知道，生死或许只是一个人的事儿，“在学会飞之前，就安心的，躺在我怀里吧。”
我知道，明天本就是个未知数，“亲爱的，跳！”
越过那扇系着红色气球的窗户，“霍培融，接住我！”我闭着眼睛大喊后纵身一跃。
刹那间，风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将我撕裂一般，炸起我的头发，随即扑洒下来，乱的像麻团。
我像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笑容洋溢在我的脸上，强烈的风不得不使我紧闭着双眼，放肆地张开双手。
猛然间，失重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抓住你了，小丹鸟。”他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抬眸间，他低下头对我扬起嘴角，勾出一抹很暧昧的笑意。
“搭档的不错。”我眼角微微扬起，抬头望向他，大口大口喘气道。
“亲爱的，我从来不和差点意思的人周旋。”他随即歪着脑袋一笑，目光闪烁。从此，便镌刻在我的心脏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喂！寸头！你还请了人开直升飞机啊？”由于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太大，我只能眯着眼大声朝他喊去。
“哈，钟墨，你也太小瞧我了。自动驾驶，只有我们俩个。”说着他手臂一用力，我便被他硬生生拽了起来，稳稳的落到了直升机内。
夏夜的天空，就好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粗布，星星仿佛是洒在这块粗布上散光的碎金。大地已经沉睡了，微风却还在轻轻地阵地吹着，月亮昏晕，天和地像黏稠的墨汁一样融为一体。
“把安全带系上，对了，感觉怎么样？”他偏过头来有意逗趣道。
“谢谢你，霍培融。”我系上安全带后笑着开口道。
“怎么不叫我寸头了？”他轻哼了一声笑着。
我突然想起，刚刚下意识喊出了给他取的外号，顿时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你……你真是，哪里搞来的直升飞机？”
“这还得问你，本来想开车过去接你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车变成了一架飞机。也许你的潜意识在说，你想坐着飞机去看海。”他看着前方感慨道。
“等你病好啦，妈就带你去看你一直闹着去看的大海。”我心中只是回忆起白天的繁忙，飞机渐渐平稳了下来，万物寂寞，唯有身旁的孤冷月色和头上的飞机轰鸣声。
“不过，也多亏了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我们能更快的到达那里。”余光中他好像瞥了我一眼，又开口道：“小丹鸟？你想来试试吗？”
一转眼，便和他的视线对上了。那样充满期待地看向我，笑意在他的眉目间久久荡漾。“万一，我们俩都死了怎么办。”我不自信的开口嘟囔着玩笑。
“没关系，那就……让我陪你疯一辈子，不行吗？”我赶紧移开了他炽热的视线。
“这是周期变距杆，往俗里说，就是驾驶杆，用来控制飞机前后左右晃动。这个是总距操纵杆，现在是拉起的状态，飞机就可以起飞，如果是要降落，就把它下推。”他一边用手指着，一边向我地详细解释道。
“那这两个踏板呢，是油门吗？”我指着脚旁的踏板问道。
“这个是尾桨踏板，如果是要向左掉头，就踩左踏板。另一个就是同样的道理。”
“那没有油门吗？”我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
“有啊，直升机的油门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它是用来控制旋翼转速的，并不是加速的，左控是加油门，反之右控就是减油门。”
“来吧，试一试。”霍培融再次开口朝我说道。
即使飞机跌跌撞撞，向右看，身旁就是他。很久很久了……也许，我们无法判断一个瞬间的价值，直到它成为回忆。
“霍培融，我们……一直认识吗？”
“不，我认识你，可你似乎……但不论如何，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雾霾蓝的天空上挂着光影分明的弯月。
“寸头，我想睡一会儿。”
“好，你靠着我吧。”他熟练的脱下了外套搭在我腿上。
“可你要开飞机，要是这么靠在你肩上，会不方便吧。”
“没事，靠着吧，我会陪着你，从夜晚到至黎明。”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