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周一早晨,燕城学校的大门前聚集着许多放假归来的学生,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在至多只是提三四个塞满了零食或衣服袋子的人潮里,拖着行李箱穿行其间的余穗就格外显眼。
时不时有步履匆匆的学生急着赶路,从四面八方撞上来,寸步难行的余穗饶是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照理来说,她早应该提前一两个小时赶到学校,在安置完自己的行李、和老师谈话后,还能匀出时间整理将要用上的书籍。
谁知已经把她视作知心姐姐的余欣亲昵地凑近来,迫不及待要和她继分享少年慕艾的绮想。
余穗能怎么做?当然只有顺从她了。
偏偏余欣是个磨人性子的拖延症患者,好一番拖拉可以准备走了,余父购置的那辆二手车出故障,姐妹俩只能搭乘网约车。零零碎碎的时间消耗下来,竟和余穗设想的,赶早进入空荡无人的校园的场景,大相径庭。
炎热的天气,挤搡的人群,以及数小时的奔忙,都让余穗很不好受。
她不得不停下喘匀气,感受熟悉的心率紊乱的疲惫感,掏出药丸服下。
恰在这时,她身侧格格不入的箱子和标志性的苍白脸色,被眼尖的同班同学辨认了出来。
力排众议、非要在小组成员里加上余穗名字的女孩,韩止薇,小跑着挤过人流,冲余穗挥挥手,“嗨,余穗!”
余穗循着声源处看去,依旧是眼熟打扮的韩止薇兴奋地朝她招手,她也礼貌地回以笑容和问候。
一路上韩止薇一边叽叽喳喳,一边帮余穗拎行李箱,极大地缓解了她的疲累。
何况余穗正懒得开口,而韩止薇单方面的滔滔不绝,让二人的组合奇妙地默契。
她听韩止薇分享了近来的八卦,那位神奇的转校生、跌落神坛,退步很大的学霸,还有大家都关心的竞赛培训班的具体事宜,以及社会实践小组考察聋哑儿童学校的趣闻。
“我们打算趁校庆放假的时候再去昆曲剧团看一看,然后在找个地方聚餐,你要来吗?”
到了往教学楼和往宿舍两个不同方向的分岔口,韩止薇同她道别,顺便发出了邀请。
早有打算的余穗拒绝了,她急需要弄明白自己的病情,因此决定在那天瞒着所谓的家人独自前往医院检查,
“好吧,那待会见。”本就没抱多大希望的韩止薇并不觉得失望,她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余穗,班上的座位重新调整,你的位置在三行二座,可别走错了啊。”
她们分手后,余穗慢悠悠地来到空无一人的宿舍。
提前得到通知的宿管阿姨领着她到了学校特意安排的单人宿舍,再叮嘱余穗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饶是携带的东西不多,余穗重新摆放也用了不少时间,等到她赶回教室,同学们都已经在上第二节的晨课。
班主任把这位自己寄予厚望的学生拉进了办公室“喝茶”。
但是他也让余穗先等等,自己转身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然后就把一本红火的证书和一个鼓起的信封交给了她。
“这是你在原先学校参加建模比赛的证书和奖金,何老师特意联系上我,亲自带了过来。”
何老师是之前余穗参赛的指导老师,而老班的意思,不就是说—“老师现在在燕城?”
“哎呀,这就和学校开办的竞赛培训班有关系了。往常像D大这样的顶尖名校,保送名额都是由学校直接推荐的,但是今年政策有变化,所有对竞争名额有意向的学生都可以直接参加它们组织的自主招生。”
“其中成绩优秀的就可以进入它们的暑期夏令营,在那里学习一段时间后又参加一次考试,再择优给予保送的名额。”
“一些有经验的竞赛名师打算近日在燕城开设自主招生考题范围、趋势的研讨会,何老师也来参与了,所以他就把你的奖金和证书存放在我这。”
谭班笑眯眯地解释,他喝了一口茶,再继续说:
“明天就是学校组织的选拔考试,我提前给你留了个名,地点到时再通知。这次考试全校有七百多人报名,我们班加上你就是全员参与,余穗同学,有没有信心?”
当然了。
余穗也不是自视甚高,实在是原主的智商和积累的知识让她根本不畏惧和其他人竞争。
趁着下课铃响起,她找到教室里的三行二座坐下,旁边却是一张空桌子。
这里没有人吗?
待余穗好奇地向韩止薇求证,却听到对方压低的嘘声:
“我们小声点!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成绩迅速下滑的学霸吗?这个桌子原先就是他的。”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他从火箭班离开后就分到了我们班,早读前搬进来的书,没几分钟人就哭着自残,吓死了!他妈妈倒是来得很快,把他连人带资料都弄回家了。”
难怪木桌上有新鲜的刻痕,难怪许久未见的同学对她的出现见怪不怪,原来是已经发生了这么震撼的事。
余穗平静地拭去滴落在地面的血迹,注意到角落里的小纸条。
她拾起纸团,原以为是撕下来的草稿纸,展开后上面却是一行数字,以及歪歪扭扭的笔记—兄弟,听我一句劝,再怎么不能离开火箭班,离开你就拉了。我有月考答案,还有后天的竞赛题,加上面的号码,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