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竟有些莫名地紧张,前几日他皆是身着官服,扔下银子沽两壶酒便走,远远地看她两眼,便觉心满意足,今日他特地选了一件雪白色的衿衣,他记得她一直都很喜欢白色。
他漫无边际的胡乱思索着,忽地看见后厨走出来一位素衣素裙的明媚女子,松松地挽了个发髻,不施粉黛却更显明眉皓齿,她端着菜走来,他竟看得呆了,连一句“谢谢”也忘了说。
“客人,客人?您的菜上齐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有人在唤他,他猛地惊醒,迎上她的眸。
“软,软儿,还记得我吗?我是贵哥啊。”
“贵,贵哥?”荷软儿一愣,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他,“富贵?你回来了?可你不是进了王家吗,怎么…”她蓦地停住,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此事说来话长,你且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酒味醇厚,菜香氤氲 ,众人不知县令与那掌柜说了些什么,只知那王县令出门时,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皆谓那县令定是看上了这家酒馆掌柜之女,不日定要完婚,县令听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听着听着嘴角竟漾起一丝笑容。
"我今日已升为县令,若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县令也罢,平民也好,若贵哥能真心待我,软儿定不相负。"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柒
听闻郡里王爷要到此县调查民情,时间定于六月下旬。
县令王富贵的婚礼原定于同期举行,因二者冲突,延至七月。
延期是有原因的,王富贵自幼长于王家,皆干些杂役的活儿,论及书卷,一窃不通,未处理的公文堆了半人高,王富赏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
随意处理将引民愤,置之不理难蒙混过关,就算是那位官人撑腰,王爷亲访,也难保自己这顶乌纱帽。
若是丢了官,房、钱、权、妻,一样都别想留下,又得回归以往那种他人呼之即来,丢之即去的奴役身份,猪狗不如。
不,绝对不行!王富贵瞪红了眼,手背青筋毕露,让他再过那种畜生不如的的,不加让他去死!
不能死!他还没有妻子,还没吃尽天下的食物,还没享荣华富贵,怎么能去死! 他抱着头,乌纱帽滚落在墙角,沾满了尘土。
"只要你愿付出很少的一点代价,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有人在说话。
富贵知道他是谁。
"你能帮我?"王富贵喘着气,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可以。”
“怎么做?”王富贵急不可耐地追问。
“京都三王爷生性放荡,不喜教条拘束,此次视察,不过来消谴度日,若你能上供些奇珍异宝,不仅能保住你那芝麻官职,若是他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加官进爵也不过囊中取物。”
“奇珍异宝?我怎么会有,我上任不过区区几年,就算是银子,我也拿不出百两,哪里去买他看得上眼的宝物?”
“器可为宝物,人亦可,仔细想想,你难道没有吗?
“你只要记得,只要你付出很少的一点代价,便可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王富贵闭上眼,那声音逐渐消散,他的手里握着一盏瓷杯,杯中有酒,是家酿数十年的女儿红,他嗅了嗅,轻轻地倒在地上,酒香四溢。
“啪!”瓷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